季清菱下意识地“哦”了一声.
她算了算两地的距离,觉得一来一回,一二个月尽够了,剩余两个多月,在赣州可以做许多事情,想了想,问道:“那是带松节去,还是带松香去?”
“都不带,我自己去。”顾延章摇了摇头,道,“这两天就出发,先骑马,快到赣州了就换骡子。”
季清菱便在心中数着日子,盘算着该带些什么行李。
“要不多带点银钱便罢?既是一个人出门,东西多了,也拖累行程。”她商量道。
顾延章并没有回答她,却是轻声问道:“清菱,我去赣州了,你一个人在京城,想不想我的?”
季清菱抿了抿嘴,呐呐道:“有一点想……”
说不想是假的,可说很想,也有点夸张。
可能因为人还没有走,所以并没有太大感觉。
顾延章看着她,认真地道:“清菱,赣州虽然容易埋人,几乎没有立功的可能,可我至少是状元及第,比起从前被派过去的官吏,有一重好处,一年之后能回京面圣述职。”
“一年时间太短,我又任的是通判,我已是查过了,如今赣州知州乃是宗室出身,不过去那一处养老的,虽还未见到人,但也不能奢望能帮上什么忙——比起来,我虽不是他的副职,却比他职务低,要想越过他做出点事情,又不折腾百姓,其实并不容易,可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将来回京述职,单凭一张嘴,不过沦为夸夸其谈之辈而已。”
天子每旬都要见无数官员,他乃是当科状元,天然身上就带着光。
顾延章毫不怀疑自己的口才,哪怕在任上连小功小绩都立不了——实在按照赣州如今的情况,当真可能什么功劳都捞不到——可凭借他一张嘴,一样能在天子面前留下极深的印象。
可那毕竟是不同的。
无论嘴巴说得如何,考功的纸簿上头能写多少,又有多少是实打实的内容,大家都看得到。
一同任职,旁的人就能立下偌大功绩,他还是状元,无论官品、官职都比旁人高,偏只做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天子又会如何看待?
也许一样会看重他,可在心中却把他从治臣变成了言官。
那是他太害怕看到的。
“我想我提早去一趟,先把赣州辖下十五县从头到尾走一遍,等到了任上,也不至于叫下头胥吏蒙骗,更不至于一头雾水。”
季清菱知道,按照五哥的性格,他说的“从头到尾走一遍”,必定不是普通地走一遍,不晓得要花上多少功夫。
想要做官并不难,可想要做事,却也不容易,这种事情,她虽然做不得助力,也只能不拖后腿了。
她点了点头,道:“五哥不用担心,从前在延州,还是战时,我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如今在京城,四平八稳,还有师娘一处待着,更没有什么事情——我只在家里等你回来。”
“我是平平安安的,只五哥一人外出,路上也要小心。”郑重其事地保证过后,她又笑道,“正巧如今柳姐姐都在家中,我时不时去找她,五哥也不用担心我总在屋里窝着。”
顾延章听得她这般说,却是半晌没有回话。
向来都是她好,从来只会帮忙,从来不教他多操心。
只他总害得她又劳心又劳力。
两人挨得极近,季清菱微微仰着头,双眸之中倒映着他的影子,澄澈得如同一汪湖水。
她看起来又乖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