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钱孙氏这一厢被丈夫带回来的消息当头打得不知所措,另一厢,季清菱在柳府中得了那一个消息,也有十分的不解。
她才问完,便听对面柳沐禾答道:“就是那个谢家,上回谢老幺开了赏花宴,本来我想要喊你一同去,偏你不晓得在忙什么,说是家中有事,没有应我。”
季清菱回头想想,好像当真有这样一回事,那次难得顾延章休沐,因她想在家里陪着,是以没有十分留意。
她心中把各种念头捋了一遍,这才问道:“那一位是老幺,那她家不晓得有几个姊妹?她定亲这样早,那其他几个岂不是也早定下来了?”
柳沐禾点头道:“早出嫁了,家里只剩她一个,受宠得很。”又笑道,“她性子直爽,上回我们私话间聊起来,还说必要寻一个才子,果然如今遂了心愿。”
季清菱忍不住问道:“不知说的是哪一个才子?”
柳沐禾道:“便是清鸣书院的郑时修,才子佳人,堪堪一对,再相配不过了。”
季清菱只觉得脑门中了一道雷,震得人都懵了,她想了又想,实在匪夷所思,不禁问道:“蓟县除了这一个谢家,其余好像也没有什么大族姓谢罢?”
柳沐禾笑道:“只这一家就够大了,还要其余的大族姓谢,留着我们旁姓的人多几口饭吃吧!”
季清菱面上跟着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且忧且扰。
犹记得史书上顾延章的妻子姓谢,乃是蓟县望族谢家的幺女,族中做的文墨生意。
这几年间,她偶然也忆起过这一桩事,只是莫名其妙的,总是下意识地不去深究,如今事情被推到面前,真个避无可避了,才猛然发现有些不对。
谢家只剩一个幺女未有夫家,如今这个女儿同郑时修定了亲,那顾五哥怎么办?
命定的妻子成了别人的妻子,那他的妻子又在哪里?
不按历史的辙迹走,会不会有问题,会不会影响顾五哥的之后的科考、得官、晋升呢?他还会不会得中状元,他从前的那些个事迹,又还会不会发生?
她心不在焉地同柳沐禾聊了一阵,等选好要送给谢家老幺的礼,这就匆匆告了辞,在马车中想了半日,等回到家,突然就醒悟过来。
自己这行径,同杞人忧天又有什么区别,黏黏糊糊,磨磨唧唧的,简直是莫名其妙又不知所谓。真要纠结,当初就该一头撞死,哪还有今天的日子。
要说按原本的辙迹走,自己来了,本身就是一桩变数,况且顾五哥本就再没有卖身谢家,不娶他家姑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几年前卖那《困学纪闻》的时候,在谢家的书铺子里还见到了郑时修,如今想来,以郑时修的文才学识,如果没有顾延章可选,被谢家挑中做女婿,不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情吗?
再一说,顾五哥当年没有选钱厚斋做先生,而是入了良山书院,拜了大柳先生为师,也本就与历史不同了,此时还去抓着这个不放,实在是太没有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