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顺着她圆鼓鼓的桃子脸流到嘴里,她也记得混着香甜奶水的泪水味道,是咸的。
因此在温一诺的脑海里,有个根深蒂固的印象,那就是离婚对她妈妈温燕归来说,杀伤力是非常大的。
她这时想起来,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可是当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想起来这件事会对她的家人有是什么影响。
她明明最看重自己的家人,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到他们一分一毫,就连萧裔远都不能。
可是为什么最后伤到他们的,却是她自己呢?
温一诺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有些迷惑。
她不觉得自己不应该离婚,而是觉得自己应该能处理得更好一些。
不是像这样顾头不顾尾,像只被蒙着眼睛的骡子一样,不顾一切往前冲,哪怕前面是悬崖,也要往下跳。
以她这些年来处理问题的手段,这可真不是她的平常水准,更别说超水平发挥了。
温一诺更加困惑了。
她站在客厅的进门处,手足无措地抓着自己的coach风琴包的带子,看上去孤零零的,像是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当温燕归听老道士说,温一诺一大早出去离婚了,她真是被吓了个半死,也气得半死。
她连忙给她打电话,却发现这孩子把手机都关了,这是铁了心要分手。
她只好一心等温一诺回来,打算要好好教训她。
可是当她看见自己疼了二十一年的女儿一脸惶恐地站在她面前,想到她小时候受的那些苦,还有她出生时候的痛,温燕归又不可避免地心软了。
她瞪了她好一会儿,才叹气说:“你说你们这做的什么事儿?结婚结得如同儿戏,离婚也理得跟唱戏似的,你是要把我气死是吧?”
温一诺听温燕归这个语气,应该是不会再责怪她了。
她紧绷的神经倏然松开了,如同绷紧的弓弦,在几乎承受不住压力要断裂的时候,那支箭突然射了出去。
所有的压力清除一空,她像只弹簧一样,又恢复了活力。
“妈……我这是没办法。”她讪讪说着,来到了温一诺面前,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立在她面前,双手垂在身前,拎着自己的包,低着头,跟小时候做错事忏悔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还能没办法?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搞不定的事。”温燕归扯了扯嘴角,轻嘲她。
张风起看得心疼死了,忙说:“哎呀嘛!这不正好吗!我就说你们结婚结得太急了!肯定是萧裔远那小子对我们一诺不好!不然我们一诺这么好脾气的人,能跟他过不下去?!一诺别怕,爸爸给你撑腰!”
温一诺本来很怕家人不赞同她的决定,但是张风起这样无条件赞同,她又不好意思了。
低声喃喃地说:“爸……其实我也有错。我和阿远,都不愿意妥协,所以……我觉得还是离婚得好……”
张风起张了张嘴,几乎不知道该怎么给她继续洗地了。
温燕归摇了摇头,朝她招手,“行了,过来吧。”
温一诺忙放下包,扑到温燕归怀里坐定。
温燕归抱着她的肩膀,摩挲着她的头发,心疼地说:“唉,你这孩子,心里有事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呢?一个人撑着,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温一诺眨了眨眼,说:“我说了。”
“跟谁说的?”
“师祖爷爷。”
温燕归:“……”
张风起立刻说:“这些话你跟我师父说有什么用!他既没谈过恋爱,又没结过婚!你问他,还不如用五帝钱卜个卦还灵验一些!”
温一诺喃喃地说:“……我也卜卦了……”
张风起:“!!!”
他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明显他没有安慰到温一诺,也得罪了老道士。
因为老道士不善的目光明显扫了过来。
温燕归不懂那些易经八卦,但是她对感情的理解,大概比这客厅里另外三个人都要靠谱。
她看见温一诺那懵懵懂懂的样儿,有些好笑,说:“其实吧,你们结婚是结的比较仓促,不过我以为你们已经跨过‘青梅竹马’那道坎了,没想到还是没有跨过去。”
“什么叫跨过青梅竹马那道坎?”温一诺更加糊涂了,“我跟他青梅竹马,所以才恋爱结婚,这是原因,不是结果好不好?”
“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还要离婚呢?”温燕归该犀利的时候,也很犀利。
温一诺眼珠转了转,说:“因为我们都发现,结婚之后,反而不如没结婚的时候相处得好。妈,您也说我跟阿远是青梅竹马,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他能不知道我的想法?可是结婚之后,他知道却故意恶心我,甚至对我隐瞒欺骗。您说,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温燕归呵了一声,“所以我说你们没过‘青梅竹马’那道坎啊……”
“你以为你们是‘青梅竹马’,对方就理所当然能了解你吗?”
“你以为你们‘青梅竹马’的时候,跟你们两情相悦的时候,是一个状态吗?”
“我的傻女啊,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情啊……你们明显并没有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友情,过渡到正常的爱情。”温燕归摇了摇头,“或者你们有爱情,但是你们的相处模式没有转变过来。在这种模式下,你们的爱情就是死路一条。”
“啊?还有这么多说道?”温一诺直接傻眼了,“妈您不早说?早说我就不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