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昀偷瞄他一眼,别真的信了吧?“咳,来上香吧。”
等磕了头,两人跪在蒲团上倒是没起来,把纸钱往里撒,火苗映着两人的脸热热的,焦昀刚刚在焦里正翻看时偷瞄到,一方面好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说些话让柏哥儿分心,不至于瞧见棺材想起丑姑的死难受:“我看到里正伯伯松郡村登记的名册里你有名字啊,是叫什么来着?”
他其实看到了,之前就有猜测,起了大名才会如他一样昀哥儿的喊。
他喊柏哥儿习惯了,一直没好奇他的大名。
不过丑姑和柏哥儿的爹倒是对他重视,这名字起得至少在他看来,已经很正式了。
柏哥儿垂眼,轻声道:“聂柏昶。如参天松柏般坚韧,如永恒旭日般耀眼。娘说想让我日后过得无忧无虑,可……”可告诉他这些的娘却没了。
焦昀听着柏哥儿克制的颤音,他心里有多难受却依然不肯泄露分毫,因为他娘就在这里,他想让她知道,他一个人能行,他不会哭的,他以后会如她所言,过得坚韧而又耀眼。
焦昀心里不是滋味,干脆拿过纸钱教柏哥儿叠元宝。
柏哥儿懂他的意思,也顺着他,很快就沉浸在叠元宝中。
婉娘在外头远远瞧着,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一口气。
这一晚他们守了夜,第二天白日里柏哥儿开始装晕,等天一黑,继续守夜。
头七他们一直守到天亮,等村民们来准备下葬看到披麻戴孝跪在那里的柏哥儿,没人提钱家那事。
他们白日里就已经听说,都不齿钱家人的作为,今个儿甚至钱家都没来人,不过也不用他们这种在人尸骨未寒就开始惦记房子的歹人来送葬。
等棺材入土,柏哥儿跪在坟头前,终于还是没忍住无声哭出声,最后哭晕过去。
婉娘也没忍住抹去眼泪,等结束后,把孩子抱起来,朝站在一旁的里正和村民道谢,随后带着焦昀和怀里抱着的柏哥儿回了焦家。
柏哥儿当晚就发了高热,郎中给开了药扎了针,总算退下去。
接下来几天,柏哥儿大概把之前积攒下的病根都一起引发出来,病怏怏昏昏沉沉的睡着,反反复复发热,焦昀和婉娘尽心尽力照顾,终于在第六天重新清醒睁开眼。
聂柏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时,觉得不过短短数日,他却像是过了好久好久,爹的死,娘亲的死,那些想要抢他唯一的家的人,到最后,护着他的昀哥儿的,要留下他的婉娘婶婶……一切扑面而来,最后停在昏昏沉沉中昀哥儿担忧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