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带来的快乐总是无与伦比的。

有很多同学捏了雪人带进课堂，摆在课桌上。热气一蒸，雪人们都开始融化，课桌上一滩滩的水渍。

不过这并不影响同学们的欢乐，陆续进来的同学，有人手里团了雪球，见到熟识的人就朝人家后脖颈上扔，惹来一阵阵笑声。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陈教授都到了，马上就要上课了。

沈唯内心波平如镜，低着头准备着自己的文具和笔记。林彦深脚上的石膏还没到拆的日子，更何况今天下大雪，他不会来上课的。

这样也好。这么久不见，分手的痛苦都慢慢淡了许多。

教室里突然响起窃窃私语，坐在沈唯后排的女生低声道，“哇，林校草居然来上课了！”

沈唯猛地抬头朝教室门口看去。果然，是林彦深。他来上课了。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拄着拐杖，背着双肩包，过来上课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他的脸显得格外白皙，在黑色衣服的衬托下格外醒目。

沈唯的心怦怦跳起来，她刚想收回自己的视线，林彦深突然朝她这边看过来。

他的眼神和她的堪堪擦过，便迅速各自移开。但是沈唯很确定，林彦深看到她了。

“来，林彦深坐第一排。喏，第一排的这位同学坐到后面去，给林同学让个座。腿脚不灵便还来上课，太不容易了！”

被林彦深冒犯过的陈教授，记住了林彦深的名字，却毫无芥蒂并不记仇，热情地帮他张罗离教室门口最近的位置。

“谢谢陈教授。”林彦深礼貌地颔首道谢。

“哇，陈教授人也太好了吧？林彦深上次那么嚣张，陈教授都原谅他了？”

教室里有人嘀嘀咕咕地在议论。

“听说林校草专程登门道歉了。后来还跟陈教授的儿子相谈甚欢，所以这事就这么过了呗。”

“陈教授的儿子？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是耶鲁的教授，回国开会顺便看看老父亲，结果正好碰见林彦深，听说小陈教授是ai方面的专家。”

“林彦深有两把刷子啊，难怪能得到陈教授的青眼。人家确实有本事。”

沈唯没吭声，低头看着讲义。

林彦深坐在第一排走道旁边，和她之间只隔着一个胖乎乎的女生。

整堂课无惊无险，也没有发生任何小插曲。课间的时候胖女生从沈唯这边出去，去了一趟洗手间。

来回最多五分钟，就在这五分钟里，沈唯和林彦深之间只隔着三个座位。

但也只是这样了。隔着三个座位，两人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沈唯没有跟他说话，他也没有找她说话。

两个人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空气都变得稀薄。

很好。沈唯在笔记本上用力画小人。一个个小人排成一排，像小蚂蚁一样在笔记本上蔓延。所有的小人都有一个夸张的笑脸。

她是不是应该感谢林彦深的配合呢？如果他继续纠缠不休，如果他继续微信电话轰炸，也许她真的会扛不住，会再次认怂和好，继续重复吵架和好的恋爱之路。

幸好他没有。他比她还要洒脱呢。

林彦深低着头在看书，却什么都没看进去。旁边的胖丫头走了，他和沈唯之间只隔着三个座位了。

沈唯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很认真的样子。眼神的余光都没朝他这边飘一下。

够狠。林彦深心中感慨万千。

以前，在他的认知中，女生都是一种娇弱无用，哭哭啼啼，爱撒娇爱傻笑的生物，就连他老妈高女士，在外面那么强势能干，在人后也是眼泪说来就来，哭天喊地什么都干得出来。

林彦深一直以为，女人都是这样的。腻腻歪歪黏黏糊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都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

然而，沈唯刷新了他的认知。

原来，女生狠起心来比男人更狠。翻脸如翻书，并且真的能做得很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林彦深不得不承认，沈唯这样，倒让他有些肃然起敬。

狠心的女人，魅力比温柔的女人来得更大。因为你掌控不了，永远不知道她的天花板在哪儿。

胖女生上完洗手间回来了。坐在了沈唯和林彦深中间，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沈唯把画满小人的纸撕了下来，团成一团塞进笔袋里。

陈教授今天状态不太好，可能是有点感冒，说话不像往日那样激情洋溢抑扬顿挫。同学们也格外懂事，见老师身体不太好，都很乖巧地保持安静。

课堂里除了陈老师说话的声音，就只有窗户外呼呼的风声了。

雪下的越发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空中密密落下，上午的天色阴暗得如同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