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淞笑眯眯地按了几个字,“地址发你,爱去不去。”
见欧阳淞聊完,沈唯赶快问他,“怎么样,顾霖去不去?”
“他会去的。”欧阳淞含笑看着沈唯,“你想撮合顾霖和周蕊蕊?”
“啊,哈哈,你猜。”沈唯打了个哈哈。
欧阳淞摸摸鼻子,“我认识顾霖好多年了,他这个人很好相处,不过真正想进到他心底里,还是比较困难的。”
“哦?来,说来听听。”沈唯很感兴趣,准备套套欧阳淞的话。
欧阳淞只是笑笑,“总之对付顾霖不能心急。”
“要文火慢炖。”沈唯说道,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梁悦生正好朝这边走,看到欧阳淞和沈唯相视而笑,他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他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守在她身边了,对他而言,这是壮士断腕,这是痛苦挣扎过的结果,可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婚礼,完全可以云淡风轻,完全可以和另一个异性说笑而过。
被爱的人,总是不在意的。
“悦生。”欧阳淞看到他过来了,笑着朝他挥挥手。
梁悦生走到沈唯身边,“你们也认识啊?”
“是啊。在朋友家一起吃过饭。”沈唯笑着夸梁悦生,“悦生,你今天真帅。”
梁悦生今天确实很帅。黑西装白领结,身形高大,风度翩翩。
“谢谢,你也很漂亮。”梁悦生打量着沈唯。
沈唯瘦了一些,不过这身衣服真的很衬她啊,她坐在那里,把其他女宾的光芒都盖住了。
梁悦生又和欧阳淞聊了几句,就被人叫走了。
很快,婚礼正式开始了,梁悦生和新娘交换戒指,浅浅一吻。
新娘激动得热泪盈眶,在台上泣不成声。梁悦生伸手帮她拭泪,他脸上的笑容,有一点点难为情,又有一点点满足。
不知为什么,沈唯的眼眶也热了起来。
她知道,新娘子一定是很爱梁悦生的。她的模样,就是嫁给爱情的模样。
梁悦生是幸福的,被一个女孩这样深情这样郑重地爱慕着,存着这样饱满的欢喜披上婚纱,嫁给了他。
她会对他好的,会用心经营他们的婚姻,他们的家庭。
悦生,祝福你,祝你家庭和美,前途似锦。
沈唯在心里默默念着,伸手拿出纸巾,偷偷擦了擦眼泪。
欧阳淞在旁边看着,嘴角忍不住抿出一个微笑。
沈唯这个人真的很难形容,说她冷傲吧,她为了达成目标也很放得下身段,比如刚才跟他尬聊,喊他邀请顾霖去轰趴馆。
说她功利吧,她又会被别人的婚礼感动,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那样热泪盈眶。
欧阳淞想,如果沈唯不是单亲妈妈,也许他真的会对她动心。
戒毒所的条件还不错。两个人一个房间,林彦深的室友,是一个21岁的云南小伙子。
夜色已经深了,整个宿舍区都静悄悄的,只有天上一轮孤月高悬空中。
天空是静谧的深蓝色,没有一丝乌云。冬日的夜空,格外肃穆宁静。
林彦深睡不着。他习惯了晚睡。这样10点就熄灯上床的生活,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没有任何特权。
21岁的室友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林彦深曾以为他不会习惯跟人同眠,现在才知道,人只是环境的动物。
短短一个月,他见识了形形色色他以前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人。
林彦深和他们交谈,听他们倾诉。
他们为他展开了世界的另一幅画卷。在那副画里,有触目惊心的贫困,有椎心泣血的不幸,还有永远无法挽回的失去。
人生的苦难,超出他的想象。
见惯了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勾心斗角,如今,他才知道,底层的残酷,并不亚于他所生所长的那片土壤。
这样的深夜,思绪很容易飘远。
林彦深闭上眼,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看到沈唯时的情景。
那是在学校的运动会上。那天是3000米长跑决赛。
除了正中的主席台,看台上没有任何阴凉,毒太阳就那么从头顶罩下来,塑胶的跑道几乎要冒烟了。
学生们都尽量靠背光的一面坐,看台上全是女生们撑着的各色阳伞。
面对太阳的那一方看台,只有寥寥几个男生,还有各班级堆放的杂物。
林彦深是学生会主席,过去找学生会的学弟商量事情。
然后,林彦深看到了沈唯。
她坐在面对太阳的看台上,独自一人守着班级的易拉宝宣传框。
她没有撑太阳伞,顶着大太阳,她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太阳照在她的头顶,她的头发变成了深金色。像秋天丰茂的森林。
听见林彦深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林彦深看到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她在哭。
看到林彦深在看她,她狼狈地扭过头,想避开他的视线。
然而,就在扭头的一瞬间,她似乎后悔于自己的软弱,又梗着脖子回过头来,摆出冰冷漠然的表情。
就是那一刻,林彦深记住了她。
时隔多年想起,林彦深似乎还能回想起那个夏天。
大太阳照在看台上,沈唯的头发变成了深金色。
那么柔软蓬松的头发,摸上去一定很顺滑吧?还有她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看人的时候,似乎能一直看到人的心底里。
林彦深模模糊糊的想着,终于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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