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长相斯文俊秀,自幼习文的沈问知父子不同,沈问章出生在军中,自幼跟在沈振英身边长大,十来岁就从了军,两个儿子也是走的武官一途。
不知是否是经历所致,沈问章父子的外形十分符合武人形象,身材魁梧,长相也更粗犷一些,此刻两人皆是面色涨红,睁着一双喷火的眸子瞪视沈问知,若是胆子小些,还真顶不住这阵势。
不过,沈问知自然不会害怕。他悠悠地端起茶盏,“怎么,二弟和承武对我的话有异议?父亲去世时虽然让咱们三兄弟分了家,可却没让你们搬出威远伯府这宅子,父亲还吩咐我们,要兄友弟恭,齐心协力,不可兄弟阋墙,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威远伯府的名头。怎么,二弟是忘了父亲的话了?说来也是遗憾,二弟自幼跟随父亲从军,到如今却只是个正五品的骁骑尉,该不会,就是没把父亲的教诲放在心上的缘故吧?”
沈问章满脸赤红,眼珠子一瞪正要说话,却被妻子聂氏拦了下来。
聂氏笑盈盈地,“大伯说的哪里话,您又不是不知道,二爷和承武喝两口酒就上头。大伯的话说的在理,我们自然是没异议的,别说您了,就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是听到外头有什么编排咱伯府的,也得维护伯府清誉不是?更别说自家人扯自家人后腿了,那自然是万万不能的。”
谭氏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聂氏脸上笑容不变,只当没听到。
沈问知抿茶一笑:“那就好。”
“无事就散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却是坐在最上首的王氏,她双目望天,声音像是一条绷直的线,没有丝毫起伏波动,“该到念经时间了。”
众人无奈一笑。
王氏笃信佛道,虽未出家,每日早晚课却是雷打不动,据说就是当时老威远伯去世,王氏也是照旧不耽误早晚念经,实在是虔诚至极。
“晚了佛祖该怪罪了。”王氏又嘟囔了一句,便让丫鬟扶着走了。
其余人也只好散去。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该敲打的都敲打了,该探听的也探听到了,各自得偿所愿,又还有什么理由再待在一起呢。
宜生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红绡正陪七月玩地高兴,宜生亲了亲七月的小脸蛋,正想抱着她一起洗漱,闻了闻身上,便吩咐红绡继续照看七月,自己先行洗漱去了。
去了这一趟,只觉得浑身都油腻浑浊了一般。
刚刚洗漱好,正要让红绡把七月抱过来给七月洗澡,就见室内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宜生。”
沈承宣叫着,眼中有着不容错辨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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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沈承宣在席间喝了两杯酒,虽未上头,思绪却已经微醺,出得正房,正想着要不要去秦姨娘院子里看看,冷风一吹,忽地想起晚饭前与谭氏宜生三人密谈时,宜生那句威胁的话来。
那是威胁吧……沈承宣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向来贤淑大度地菩萨一般的宜生,会威胁丈夫和婆母?他有些不确定。但想起宜生威胁的事由,忽又觉得自己窥到了真相。
是吃醋了吧?
虽然已经是陈年往事,但那终究是他做得不对,何况本来以为已经消失的人居然又回来了,还带了个孩子,宜生着恼也是正常。
想通这点,他又满心欢喜了。
又想起已经许久未踏足宜生的院子,脚尖便不由自主地转了个方向。
果然,来对了。
沈承宣倚在窗前,看着出水芙蓉般的妻子,如此想道
她身上还泛着氤氲的水汽,身着纤薄的月白中衣,身段玲珑有致,手腕脖颈等处露出的一小片肤欺霜赛雪,灯下竟如玉般莹然生辉。顺着雪白的脖颈往上看,便是那张让他一见便倾了心的脸。
没有繁琐的发髻,没有华丽的钗环,没有油腻的脂粉,灯光下是一张清清爽爽却动人心魄的脸,一如初见时那个花灯下的少女。
满市花灯如昼,美人如云,他却一眼就看到她抬头看花灯的样子,温婉贞静,纯如稚子,瞬间撞入他猝不及防的心里,彼时方知什么叫做一见倾心,什么叫做牵肠挂肚。
于是软磨硬泡缠得母亲为他求娶,又使出诸般花样儿才终于抱得美人归。
婚后,两个皆是风流俊俏的人,自是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好似缠颈鸳鸯般片刻不想分离,一时竟是羡煞旁人。
想起旧日的缠绵欢爱,再看看眼前刚出浴的美人,沈承宣的心陡然火热起来。
“宜生!”他噙笑喊着,俊俏的脸颊微红,竟如少年般。只是,行动上却不如少年时那般谨慎青涩,叫了那一声,他便大步向前,三两步便走到宜生跟前,伸手欲将美人揽进怀里。
美人却连退几步,使得他的手臂落空。
“宜生?”他皱起了眉。
宜生平复下因惊吓而急促的呼吸,又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道:“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秦姨娘刚回来,爷应当去看看。”
沈承宣露出了然的表情。
“宜生,你知道,我对素素没什么的,若不是她使了手段……”说到这里,他也有些不自在,便转了话题,“青叶是伯府的孩子,稚子无辜,我自然会接纳她,但素素不过一个侍妾,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你去,在我心里,她连你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声音像是含在唇齿间般暧昧。
说着,他陡然又上前,捉住了宜生的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