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擦伤,不严重的,你别急。」
「好,没事就好。」他喃喃,上上下下扫视,两手捏了捏肩膀,又擦擦她的手臂,重重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徐宇立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也说她暂时没有大问题,只是气喘不过来,现在一看已经精神奕奕,比一边的徐宇立还俐落一点,提着的心放下来,身体突然有些乏力,在桌上抽出面纸印去额上的汗,按着一边的椅子坐下去,徐宇立赶忙过去扶了扶。
谢琴拎着一个大袋子赶到,也是喘嘘嘘的,望到老伴的模样,就知他体力透支,对常念说:「琴姨给你收拾了些日常用品。」放下东西随势坐上床边的椅子,皱着眉头把常念的鬓发往后绕,她听闻过伤势,亲眼目睹才放心:「来,给琴姨抱一下。」
「没事了,琴姨和你爸都来了。」常念起初有些僵硬,但属于女性软柔温暖的怀抱很快就说服了她的不适,把脸埋在谢琴的颈窝中,微微有点汗湿,还有一股干净的皂香,转过头望向父亲,徐宇立正给他递水,两个男人低声说着话,她有些鼻酸,蹭了蹭谢琴:「我没事的,别担心。」
这温情和陆的景象没一会就被横冲直撞进来的常子悦打破,她像一枚小炮弹一样,门口警察都拦不住,直直扑过来压住了常念的腿。常念吃痛低吟,旋即徐宇立就上前把她拎起:「小心点。」
常子悦双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挤进谢琴前面坐上了床,半天前还神采飞扬的姐姐,现在落得一身伤痕,还差点遭人羞辱,忍了一路的泪水在眼眶中荡了两圈终于落下来:「姐姐…」
常念没有料到连常子悦都知道了,真不知徐宇立还告诉了多少人,未待瞪他,就见他跟着女警出去留下资料,只好独自手忙脚乱应付痛哭流涕的妹妹,把她搂入怀里,安慰道:「我没事,不用哭,我没事。」
「呜…对不起,都怪我…」
是她挡着不让徐宇立送常念的,又是她把常念送上那辆车,若不是她,常念就不会遭此委屈。她愈想愈生气,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又舍不得放开姐姐,哇哇地痛哭着,把常念胸前的布料都哭湿了。
「没事,不关你的事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按阿豪的说法,他已经跟踪了她几日,就算不是今日,也总有一日会遇上意外。她拍着常子悦的背,细声安慰着,不想反惹来更强烈的呜咽,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可是我应该要知道的啊,我应该要救你的,可是…呜都是我…我有我不知道。」
此情此景似曾熟悉,有点似那日半夜常子悦夜闯新居,把徐宇立揍了两下,然后就在她怀中嚎哭起来。
常子悦有没有重生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常子悦真的把她放在心里。曾以为这一辈子和原生家庭有缘无份,但是妹妹每一次紧紧拥着她,都在提醒她,本以为挤不进去的一家叁口,其实也有她的位置。
她一直都在找寻的位置。
常子悦哭得累了,声音渐细,只剩下碎碎重覆的道歉,一边的谢琴递上了块湿布,常念接过来,手掌反盖在她红通通的脸上,连抹带磨的,常家成看着失笑:「哭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面对家人的调侃,常子悦也不反驳,靠着姐姐软绵绵的胸口上,眼睛一眨一眨地止不住泪水,由着常念帮她擦,比托儿中心的孩子还要娇。
本来病房是不容许这么多人探病的,徐宇立沟通过,护士长才因为常念的情况通容一下。徐宇立跟警方交代完资料,记下案件编号,到楼下打了两个饭,回来时护士找到他,面有难色地提醒他时间差不多了。
两老自动自觉出来,常子悦还在里面磨蹭着不愿走,拉着她姐撒娇卖乖:「你们先走。」没有办法只好先下楼等她,徐宇立送两人到电梯口,常家成拍拍他的肩:「这次多亏你在,别送我们了,回去陪着她。」
谢琴又交代说:「让小悦快点下来,别碍着小善休息。」徐宇立应好,目送电梯门关上。
晚上医院住院部一脱日间的烦乱,不少病人都休息了,医生护士走路说话都自觉放轻了声音。他在电梯口的窗边给助理和景凯打了个电话,把工作事宜安排好,边查看电邮边往回走,余光瞥见雪白的走廊中间木木栓着一个人影,乍然吓了一跳,一下子以为她是鬼片中来寻仇的女鬼。这是偷偷摸摸习惯了,对常子悦养成了反射反应,一见她就想躲。
常子悦的目光跟着他移动,显然是等着他的。
他脑中闪过很多个想法。要怎么解释他和常念在一起的事,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复,恐怕她又会去闹她姐,想想就头痛,但还是来到她面前,打算先下手为强:「我跟常念…」
「谢谢你。」她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说话。
徐宇立受宠若惊,竟不知如何反应,她已经收起了脆弱的表情,重新叉着腰,只是双眼红肿,鼻音太重,没有什么威胁性:「可是、可是如果以后你要是敢伤害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看一眼房内的常念,和眼前这个疯丫头,除了眉眼有几分相似,完全难以想像是亲姐妹,但总令他觉得无稽讨厌的常子悦,隐隐还是遗传了一点点她姐姐的可爱。他在她面前总算挺直了腰板,揉了揉她的头:「好,随你监视。」
她明显厌恶地缩着颈,忍耐着没有拍开他的手:「哼。」
追-更:qwin10. (woo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