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赶集(2 / 2)

身份号019 西西特 11374 字 5天前

没想到村长却要他们洗。

“邋里邋遢的,能有人来买东西”

村长背着手来回走动,掷地有声道“做生意要讲待客之道,顾客是上帝你们牙不刷脸不洗,上帝能喜欢你们吗”

“”

大家伙纷纷刷牙洗脸,头发梳得溜光。

陈仰把脸盆里的毛巾拧干,仰头擦了擦脸,在隔壁的劈里啪啦杂声里说“你怎么看姜人被叫走”

朝简一条胳膊挂在拐杖上面,一条胳膊揉眼睛“没看。”

“”

陈仰欲要把水泼出去重新倒,就见他用自己还滴着水的毛巾抹了把脸,十分随意。

朝简抓头发往后捋,露出很立体的五官轮廓。

“你这样好。”陈仰将毛巾搭到绳子上面,“要不我找村里的小姑娘给你要个皮筋,你把头发扎个揪揪。”

朝简答非所问“这个任务有很多鬼,不止三个,很多。”

陈仰正要把脸盆里的水往门外泼,一抖就给泼屋里了。

其他人吓一跳。

村长叫道“姜人,你孬了啊,今天阴天,你把水泼里头,那还能干吗”

陈仰避开地上的泥泞道歉。

村长摆手“你越活越没定性,有时候是大人,有时候还不如小孩子。”

“都干什么,收拾完了就走了,姜苗呢,姜苗”

“在,在呢。”

隔壁四个女的一个学一个的应声。

一行人跟着村长出门,陈仰走在队伍的最后,他很关心朝简说的很多鬼。

“你看到了”

“这个村子阴气太重。”朝简前言不搭后语,“给我一个奶片。”

陈仰听到后半句,蹦到嗓子眼的心跳卡得不上不下。

人群里响着窃窃私语。

“不是说来了很多摊贩们吗怎么没见到。”

“在前面吧。”

“”

“好多灯笼啊”

人群里的王小蓓突然发出惊呼。

接着是几道吸气声。

陈仰闻声顺着大家的视线望去,眼睛不由得睁大。

前面每棵树的树梢上都挂满了灯笼。

什么时候挂起来的

根本没有动静。

一伙人发愣的时候,村民们就把灯笼全部点了起来。

整个村子张灯结彩,红火一片。

不止这个村子,还有桥那边,约好时间一般也都点了灯笼,一串串的红色连成了一条长龙。

夜幕下,瘆人的喜庆感铺在每个人的脸上。

陈仰看手机,三点30分。

灯笼下,摊位一个挨一个,铺桌上的,直接摆地上的,从这头串到那头。

鲜活,嘈杂,热热闹闹。

“看到了吗,好位置都没了,你们抓紧时间熟悉一下货物单上的东西,跟自己摊子上的做个对应,价格记不住就看单子。”

村长脚步走得很快“早饭就算了,忙的顾不上,中午你们自己找东西吃,看好摊位,晚上九点收摊,之后要清点货物,记住了”

之前说的是五点半前摆好摊子,现在不一样了,摊位都支好了,很匆忙。

村长挨个让陈仰十二人站过去,认领他们的摊位。

陈仰和朝简不在一边,他们斜隔了三个摊子,能看到彼此的情况。

其他人有的远,有的近。

陈仰左边的摊子是个修鞋的,外地人,脚上的鞋上面都是土,走了很多路过来的,此时正在往嘴里干咽大饼。

右边是老集村二十五个摊位的其中一个,昨天给他们送饭的中年女人,姜苗。

陈仰打招呼“姜苗,你卖的是什么”

“小鸡。”中年女人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是个篮子,上面搭着块布。

陈仰问“哪来的啊”

中年女人没抬过头,声音也小“外面批发的。”

陈仰站在自己的位置打量四周,试图寻找同样的篮子,有卖小鸡的,肯定也有卖小鸭小鹅的,八成都是村里人。

怎么好像还有卖猪卖牛的陈仰闻着味儿找方位,猪在笪燕跟王宽友那边,牛靠着李平。

外地的摊贩们来得早,村里的也不得不提前出摊,现在逛的人并不多,大部队还没来。

陈仰拍下自己摊子上的货物,也拍了周围的,照片跟视频都有。

之后陈仰就坐在摊子前观察来往的行人,他们穿的都是做的棉布衣服鞋子,有步走的,挑担子的,也有骑老式自行车,带两个大驮筐的。

几个小孩穿红的绿的花衣裳,兴高采烈的在集市上蹦跳。

陈仰绷着脸,眼前的一幕幕人,事,物,旧时的味道重得让他眼皮跳个不停。

人越来越多了。

陈仰一直看着集市都没发现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老汉走了过来,指着一大把竹耙“姜人,这竹耙一个多少钱”

陈仰想想单子上的价格,两块五,他说“五块。”

老汉的眼一瞪“太贵了吧,你胡说八道呢,没你这么喊价的”

陈仰快速融入摊贩的身份“一分钱一分货啊大爷,我这是自己编的,很结实,能用很久。”

老汉张口就来“多久啊,坏了你还能给我换新的”

陈仰说“三天内换吧,三天后就不行了。”

“这是竹子编的,三天能用坏我又不是买回去掰着玩。”

陈仰噎住,这大爷真会说。

老汉没走,有意要买竹耙,他翻翻摊子上的东西“姜人,你这小子没良心。”

陈仰“我怎么没有。”

老汉冷哼“你忘了吗,当年你生病,还是我儿子给你开的方子”

陈仰做出无奈的样子“好吧,好吧,你说个价。”

“两块”

陈仰笑着抛出买东西听过的说法“大爷,这样吧,你再加点,两块五,我们一人让一步,你看行不行。”

“行,两块五就两块五。”

老汉付了钱,扛着一支竹耙挤进人流中。

陈仰把剩下的竹耙理了理,倚着摊子一靠,第一笔生意做出去了。

今天的收入从零变成两块五。

陈仰抿了抿嘴,隔着走动的人影看自己搭档,看不着。

那个摊子前面都是人,女性,岁到六七十岁。

陈仰摇头,客源这么好,要是想不多卖,只能少上一点货物,分批上。

总不能是有人要买,他不卖吧。

这不是做生意的常规流程,很容易触犯什么。

陈仰烦得满头大汗,如果搭档站着,那还能鹤立鸡群,现在坐着,被遮得严严实实。

就在陈仰打算收回视线的时候,少年站了起来,轻松越过拥挤的人头跟他对视。

陈仰飞快把信息放进眼睛里,让搭档能够感受到。

姜人生过病。

朝简半眯着眼看陈仰,在他急得又是用嘴型又是用手比划的时候,扯了扯唇角坐回摊前。

陈仰也不知道搭档有没有接收到信息,他眨眨眼睛放松眼皮,一个上午的时间那么长,谁晓得会发生什么。

所以不能等到中午再交换线索,最好是掌握到一个就放出去。

陈仰找到除了朝简以外,离他最近的刘顺,用眼神跟对方交流,让对方往其他人那传,一个传一个。

刘顺不能离开自己的摊位

陈仰暂时还没确定能不能,稳妥起见,最好不要才开始摆摊就离开。

刘顺那上厕所怎么办

陈仰不知道,也许到时候就知道了。

既然他们这些人是姜大,姜人,姜苗,要摆摊卖东西,那三人生前很有可能也这样过。

那他们想上厕所的时候,就会有对应的事情出现。

陈仰站了会,又卖出去两个竹耙,这就七块五了,他把钱数好收起来,拿手机看时间。

四点了,二十五个摊位还空着两个。

不知道陈西双那边怎么样。

陈西双在厨房累死累活哼哼唧唧,他每个月都要花一半生活费在这双手上,每一块皮肤都宝贝得很,现在却用它揉面。

有生之年都想不到的事。

陈西双撕着蜂窝状的面团,大叔找他帮忙揉面就是揉面,没他脑补的各种恐怖画面,他在死亡边缘溜达了一圈,绷着得那根弦松了下来,小情绪就噌噌噌往外冒。

手好酸,好累啊。

陈西双偷瞄大叔老婆,馒头是大叔一个人卖,出摊的就是他自己,那他老婆应该不是姜苗。

不如试着叫一下。

“大妈。”

“干嘛”大妈收拾锅台的动作不停。

陈西双看她那反应就知道猜的是对的“面可以了吧。”

大妈对着地面抖抖抹布“粘手不”

粘,蜘蛛丝一样,陈西双不想再揉了,他睁眼说假话“不粘,一点都不粘”

大妈在陈西双的无声哀嚎里把手伸过来,抓了下面团,捻了捻“唉哟,粘得勒,不行,还要再揉一揉。”

“”陈西双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他妈真是,一点都不懂拿人手短,护手霜白送了。

“姜人,你撒点干面粉。“蹲在锅洞边点烟的大叔凑了下头。

陈西双在袋子里捞点撒在面团上面,翻过来再撒,做脸部按摩一样一通揉搓轻拍。

不多时,村里人有事来找大叔。

大叔走之前提醒大妈,面揉好了就去把借出去的蒸笼拿回来。

陈西双打了个哈欠。

大妈跟大叔,以及村里人一道去了门口,回来催道“外面一堆的人,油条包子都在卖,咱要赶紧得了。”

“馒头跟它们不一样,可以放很久,过了饭点也会有很多人买。”陈西双在面团上打拳。

大妈还是催“现在面都没揉好,后面还要蒸。”

陈西双要说话,被她给打断了“你别说话了,有那个力气不如都使到面上。”

“我觉得真的差不多了。”陈西双抱起面团,好脾气的说,“大妈你看,这也不是很粘手”

再次被打断。

大妈满脸的嫌弃跟不耐烦“不行就是不行,面揉的不好,做出来的馒头吃着就不香,你说说你,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揉个面揉这么慢,还长这么细皮嫩肉的,哪像个男人。”

陈西双最讨厌别人说他不像男人,他把面团把砧板上一摔,脸色很难看“大妈,我是头一回揉面,揉成这样可以了吧”

大妈讪笑“你这孩子真的是,说你两句你还不爱听,你的手劲是小啊,揉面的时候要揉进去,揉进去,把里面的大气孔给揉掉,不是让你搓棉花,你看你这样”

陈西双呵呵轻笑了几声“我在揉啊,我在揉。”

“快点,等你揉完面,我好去拿蒸笼。”

大妈在旁边监督,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我刚才说那些白说了,你这劲没使对,用点力,要揉”

“我在揉,我在揉。”

陈西双说一句,脸就扭曲一分,他徒然抓到什么朝中年女人挥过去,狂癫的大吼“我说了我在揉”

“你你荷”大妈倒在地上,肚子上插着一把菜刀。

陈西双傻了。

大妈捂住流血的伤口想要起来却没成功,血流得越来越多,她抓住陈西双的裤腿,紧紧攥着“救救救”

陈西双惊恐的大力掰开中年女人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腰撞在了橱柜上面。

怎么办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我杀人了,我怎么会杀人的,我为什么要杀她对对对,是她总是烦我,她一直在说,一直催我揉面。

我都说了我在揉了

她还说我不像男人,她太讨厌了,都是她逼我的

陈西双看着地上的尸体,两只手胡乱的抓头发,现在怎么办不能让人发现。

对了

她要去拿蒸笼

我可以把她埋起来,大叔问我的时候我就说她去拿蒸笼了,那她去哪了就没人知道了。

埋起来,找东西把她埋起来。

陈西双慌乱的眼睛在厨房到处转动,最后定在了铁锹上面。

大叔回来问他老婆呢。

陈西双拿抹布把锅台上的面粉擦掉“大妈去拿蒸笼了。”

“哦对。”大叔说,“我让她去拿来着。”

他把手上的脏灰抹在裤子上面,朝锅台那里走去“面揉好了”

“揉”

陈西双发现了面团上的几点血迹,他慌忙用身体挡住。

大叔问道“怎么了”

“还没揉好。”陈西双把手伸到后面,快速胡乱的抠弄面团,把血迹藏进去。

“差不多行了,你大妈就是嘴碎了点”

大叔要去检查面团,没走两步,他忽然停下来看向一处“铁锹怎么在那,我记得我放门后了。”

陈西双的脸色刷白。

“铁锹上怎么还有土,”大叔过去瞧瞧,“土是湿的。”他扭头看陈西双,“你用过了”

陈西双喉咙里发出呜咽“我我没我不是”

大叔狐疑的眼神在陈西双身上扫了扫,嘴里说着怎么回事,手拿上铁锹去了院里,结果就发现有一块地上面盖着一层碎草,他皱皱眉头,握着铁锹走过去。

一铁锹把碎草拨开,露出底下的土。

“你挖我院子里的土干什么”大叔把铁锹插土里,脚踩上去跺跺,挖起一块土。

陈西双的眼睛因为恐惧瞪得极大。

跑快跑

陈西磕磕绊绊的跑到院子门口,急慌的把门打开,身后传来中年人疑惑的声音。

“姜人,你在我院子里埋了什么”

陈西双一只脚迈出门槛,后面又是一个声音,女人的声音“是啊。”

他瞳孔紧缩的回头,中年女人就在他埋尸的地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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