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有些无奈地偏过了头去,一派懒得再说他什么的架势,不过手却伸出来也拿起了自己的杯子。
萧飞雨方才被他拦得有点懵,再一看李寻欢那比雪更苍白的面色,顿时犹豫了起来。
而李寻欢注意到她的表情,笑了笑道:“都已经喝了这么多,再多最后这半杯又何妨?何况今日这么高兴。”
他这般痛快,萧飞雨自然也不好再扭扭捏捏地推拒,毕竟起这个头的人是她。
为表尊敬,她特地给自己斟满了一整杯才算。
“那我一杯,您半杯。”她说,“至于阿飞前辈……”
话音落下之际,她便发现阿飞手中的杯子还是空着的,忙主动凑过去倒上。
阿飞没有阻止。
用雪捏成的杯子在空中碰了一下,短促的一声过后,三人同时举杯饮尽了杯中酒。
喝过了这半杯酒后,李寻欢才问她:“你是如何认识叶开的?”
萧飞雨挠挠脸,把自己偶遇峨眉派那两个弟子与丁灵中的事给讲了一遍,当然她隐去了逃婚离家才路过的峨眉这一茬。
李寻欢听罢,神色慨然,似乎忆起了什么很遗憾的往事。
而阿飞听到这里,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朝她望了过来,道:“所以在峨眉山上赢了路小佳的人便是你?”
萧飞雨没想到连隐居多年的前辈都听说了自己的“壮举”,一时间竟还有些不好意思:“是、是我。”
阿飞又看了她片刻,最后把目光落到她腰间的短剑上。
同为剑客,他当然看得出这是一柄再好不过的剑。
虽然对他来说,剑的好坏早已没有什么影响。
萧飞雨今日喝了不少酒,虽未有醉意,但也难免兴奋。
尤其是她还见到了这样一位被天下剑客所敬仰佩服的前辈!
此刻见他盯着自己的剑看,便不由得也朝他的“剑”看去。
说实话,她还是无法想象阿飞这柄剑到底该如何用。
《剑阵》上说,剑的最高境界是万物入剑,一个人的剑术到了很高的境界后,用一截枯枝都能斩断旁人的神兵利器。
她不是完全不信,但到底没亲眼见过,自己也做不到,所以始终对此持怀疑态度。
而现在她大约终于有了个见识一番的机会……?
这样想着,她干脆站起来恭敬地朝阿飞一躬身,道:“晚辈不才,也用剑,今日碰巧遇上前辈,不知可否请前辈赐教一番?”
阿飞一愣,他没想到这扮了男装的少女竟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这个要求来。
但他只愣了片刻便也站了起来。
这就是同意赐教的意思了。
萧飞雨兴奋地眯了眯眼,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剑。
正当她打算说“请”的时候,阿飞却忽然开了口。
“换个地方。”他说。
“诶?”她有点疑惑。
“你不是怕高吗?”阿飞说完这句便转身朝山巅最中央走了过去,那里最是平整,绝无比试切磋期间会掉落山崖的忧虑。
萧飞雨抿了抿唇迅速跟上,道:“多谢前辈体谅。”
阿飞摆手说无妨,再看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站定,便继续道:“你出剑吧。”
他就那样随意地站在那里,手甚至还没放到腰间那柄不像是剑的剑上。
但萧飞雨知道,此时的他,已经将所有的心神都聚在了自己手中的袖白雪上,而袖白雪出鞘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也随之一变。
江湖上都说“南璧”谢霖用一柄白色的短剑,可真正见过这柄短剑的人却没有几个。
阿飞听过这个传言,不过从未将其放在心上过。
他觉得剑就是剑,是长是短,是黑是白,是美是丑,都只是剑而已。
但此时此刻得见萧飞雨这柄剑的真面目,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柄再美丽不过的剑。
比他更见多识广的李寻欢已经认了出来:“这是天池寒岩……”
萧曼风笑着点头:“我妹妹这柄剑,的确是用天池寒岩锻的,绝不比江湖上那些出名的剑差。”
李寻欢闻言却摇了头:“不,是更好。”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萧飞雨也举起剑攻出了第一式。
她不敢掉以轻心,哪怕阿飞还根本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所以她用的第一式便是《剑阵》开篇那一式。
从前萧王孙总说,任何剑法练到最后,最重要的都是那些最基础的招式,所以在整部《剑阵》之中,她练得最久也最熟练的就是这开篇第一式。
这一式很简单,却也很实用。
她像一只轻灵的鹤一样贴着冰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刺出,动作间厚重的披风刮起层层飞雪,一时间乱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