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江慕性子阴冷不定,哪位嫔妃敢开罪皇后,他定会将那嫔妃折磨的不像样子,诛了她九族,杀鸡儆猴,叫后宫人不敢开罪江烟婉。
他那日一时将她接入宫,想必就是想叫江烟婉吃味,未曾想人不甚在意,她自然也是无足轻重的被遗忘了。
芝芝想在这大周后宫呆着也好,柳南之寻不到她,也无法像从前那般折磨她。
自上次事后,众人也看出了她在江慕心里无足轻重,不得江慕欢喜。
旁人也不再费劲心力针对她,她过得倒也安逸,先前那些私房钱,她每日打点着厨房给她做些吃食,买些宫女手中的话本子看。
她倒还长胖了几斤,平日的节日佳会,她还能看看嫔妃的舞姿,就是日子无聊没人陪她说说话,她终日看着翻着看烂的话本子,翻了半年有余。
大周旱灾,宫中嫔妃组织赈灾,芝芝也捐了些月银,嫔妃捐赠后,竟下起了雨,江慕大悦,将她们后宫这些嫔妃每人升了位分。
或是江慕念及旧情,见她这一年过得凄苦,给她一连升了两级,还赐封号,丽贵人。
芝芝终于换了宫殿,还配了宫女太监,她本以为自己要熬出头了,封号赐完,芝芝左等右盼,等了一月有余,江慕也未宠幸她。
后来芝芝从宫女口中得知,她这贵人位分哪是江慕念旧情,而是江烟婉于心不忍了,同江慕提起的。
芝芝垂眸,百般无聊地吃着马蹄糕,江慕或许早忘了她是哪位了。
芝芝想,她就安心在这宫内过完余生,熬到江慕死后,她还能被封个太妃,史书也会对她有所记载,她一个农女出身的丫头,能成太妃真算是没白活。
可好巧不巧,那日嫌她不能孕育的小太监,竟也被分到她寝殿。
那小太监眼里满是绝望,终日叹气着,“前程何在?”
可江烟婉吩咐了,兰翠殿的宫女太监不得离职寻求下家,这宫内若是违背江烟婉的吩咐,那便是死路一条。
兰翠殿终日死气沉沉,芝芝倒也不在乎,只要有人伺候着她,便是好事一桩。
直至中秋佳节,各宫嫔妃欢聚一堂,江慕起身拉着江烟婉共赏烟花。
在这满城欢声笑语的夜,嫔妃坐着欣赏着舞女的绝美舞姿。
只见其中一舞女竟从袖中拿出了剑,便要向江慕刺去,芝芝吓得不行,急忙想起身躲闪。
她生怕她小命不保,成不了太妃,江慕那个没良心的估计她死后也不会给她追加谥号,让她位列妃位。
那小太监见她起身,眼里闪着光,他一把拽着芝芝的手腕,“奴明白。”
此话一出,那太监便用力将芝芝推了出去,芝芝瞳孔猛缩,剑穿刺过胸膛。
侍卫们也纷纷缓过神,将那刺客拿下。
芝芝捂着心口,一口鲜血猛地吐出,她见自己满手血,身形不稳,竟直直倒下。
江慕身形一僵,眼里满是复杂,他心里说出是何滋味,那舞女是他安排的,他这些日子,同婉婉的关系亲近不少。
今日本想英雄救美一番,未曾想芝芝动作那般快,也不怕死,竟直直挡了剑。
江慕有些动容,他不是不记得那两年与芝芝的点点滴滴,但他心中早已认定了江烟婉。
他面色复杂道,“传太医,搭救丽贵人。”
那小太监观察着江慕复杂神色,心底暗自高兴,这次芝芝以命相救,皇上就算再这么不喜芝芝,也会将她提到嫔妃。
若皇上顾及旧情,封了芝芝四妃之一,哪怕芝芝再不得宠,那位分在那,他便能水涨船高。
小太监这边算盘打得叮当响,未曾想那舞女被突然冲出的芝芝吓到了,那剑没衡量好位置,刺中了要害。
芝芝面色苍白地躺在塌上,血止不住,芝芝费力地张着嘴,不停地道着,“各位大人救救本宫,本宫不想死。”
可她已没了力气,声音微弱,旁人听不清,江烟婉垂眸,“丽贵人待表哥真是情深义重。”
江慕看着那一盆盆鲜血,他眉头紧蹙,克制自己的焦灼的情绪,“丽贵人,如何了?”
太医摇了摇头,叹气道,“丽贵人怕是不行了。”
江慕眼里有着动容,心里觉得酸涩。
江烟婉深吸了口气,“表哥,陪丽贵人说说话吧。”
江慕垂下眼帘,眼底晦暗地塌入了内室。
塌上的芝芝,面色苍白,头饰珠钗散落一地,她痛苦地哀嚎着,那姿态毫无美感可言。
江慕眉眼松动,走到床前,安静地握住了芝芝的手。
芝芝感受到手中的温热,她费力地睁开眼,竟瞧见了江慕。
她努力笑了笑,声音微弱道了句,“皇上。”
江慕眼帘垂着,他凑近芝芝,想听清她说些什么。
芝芝有些恍然,这样不说话乖巧的江慕,像极了她欢喜的那个江慕。
她眼里含着泪,想起了失忆的江慕,江慕皮肤白,她们成婚后,芝芝便想听江慕唤自己娘子。
一向乖巧的江慕,低着头,一声不吭。
芝芝只当害羞,虽有些失望但未强求,她刚要离去,江慕那清朗的声音道了句,“芝娘。”
芝芝这次是真心实意笑了起来,她看向认真倾听他说话的江慕。
如今她提何要求,江慕理应不会拒绝她了,她还想听着江慕唤她声芝娘。
可她还是瞧见了这满殿的嫔妃,再怎么像也不是她的江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