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曹艹本人也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刘修会建议宋家放弃司徒之位,宋丰不做司徒,那司徒之位必然会落入世家之手,这难道是天子愿意看到的吗?不做司徒,那宋家又做什么,和董重一样做个虚有其表的骠骑将军?
曹艹决定去问问刘修,赶到太极道馆一问,夏侯渊说,刘修还在平乐馆上班呢。不过夏侯渊又说,你等等吧,刘修晚上肯定会回来的。
“为什么?”曹艹笑嘻嘻的问道:“平乐馆不比太极道馆舒服?”
“不是,他晚上要回来向段公学习兵法。”夏侯渊指了指楼上,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现在是段公的弟子了。”
曹艹一头雾水,刘修的先生不是卢植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段公。“段公,哪个段公?”
“故太尉段颎段纪明啊。”
“啊?”曹艹一愣,随即明白了刘修的意图:“他不从文职,要做武人了?”
“不好吗?”夏侯渊很不解的反问道:“做武人有什么不好?大丈夫就当如卫霍一样横绝漠北,建功立业嘛。你以前不也是说要做个征西将军,为国家重开西域。”
曹艹笑了笑,没有和夏侯渊争辩,他是有过那个想法,他对兵法也非常上心,但那是以前的事,现在他知道,在大汉做个纯粹的武人是没有什么出息的,段颎本人就是个例子。不过,刘修不是个很盲动的人,他有卢植这样的大儒先生,又得天子的信任,从文职出仕是非常自然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要学兵法了,就算要学兵法也不会拜段颎为师,卢植本人就带过兵,打过仗,也是知兵法的,完全没有必要再拜段颎为师,给自己贴上一个武人的标签啊。
难道这是天子的意思,要让刘修带兵打仗去?曹艹坐在太极道馆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猜测着刘修的心思。等刘修回来,他还是没想明白。
“孟德,你怎么来了?”刘修很奇怪,随即又笑了:“到宋家去过了?”
曹艹点点头,把自己的疑问一说:“你的上策为什么建议宋丰放弃司徒之位?”
“外戚向来是做大将军啊,什么时候做过司徒?”刘修嗤的一声笑了:“天子当时一时气急,任他为司徒,现在他又不是个合格的司徒,自己不请辞,难道要天子打自己的嘴巴?他要是自己请辞,天子又怎么会亏待他,大将军暂时不可能,车骑将军没问题吧?再过一段时间,皇后如果能生下一子,立为太子,大将军还不是他宋家的囊中物?”
曹艹恍然大悟,随即又掩饰的笑道:“依我看,这大将军大概得为你留着呢,你不做大将军,怎么尚公主?不仅得做,还得快点做,长公主可不能等得太久啊。”
“我?大将军?”刘修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用力拍着曹艹的肩膀说道:“你觉得我一个侍中要想做到大将军,至少需要几年时间?如果非要做到大将军再尚公主,那公主岂不是得等得白了头?”
“这也没关系,当年的长公主也不是一开始就嫁给卫大将军的。”曹艹很猥琐的说道:“再说了,卫青从一个骑奴成为大将军,也没需要几年时间啊。霍骠骑就更快了,十七岁出征,十九岁做骠骑将军,二十二岁就是大司马了。”
“滚!”刘修推了他一下,“卫霍是一般人能做的吗?再说了,他们出征的时候,大汉经过七十余年的积蓄,国力之强盛又岂是现在可比,现在的大汉,还打得起仗吗?”
曹艹撇了撇嘴,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拿刘修开开心罢了。“那你拜段纪明为师,学习兵法干什么?”
“陛下要我领北军中侯,统管北军五校,可是我自己除了会打架,其他的一窍不通,有现成的名将,我怎么能放过?”刘修哈哈一笑:“我可是个好学的好学生。”
曹艹很奇怪:“你不做宫市令了?”
“宫市已经上了正轨,很快就不需要我再去费心费力了。”刘修叹了一口气,半是哀怨,半是得意的说道:“我就是拓荒者,哪里不好,我就去哪里,等搞好了,却全便宜了别人。”
“好啦,能者多劳,你就不要卖弄了。”曹艹哈哈一笑,又追问道:“德然,你说句实话,天子是不是有意北征?”
“你说呢?”刘修不答反问,挤了挤眼睛:“你也在宫里做事,这不能随便泄露省中语的规矩,不用我多说吧。”
曹艹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转身就上楼,刘修很奇怪,叫道:“你干嘛去?”
“我也去拜段公为师,学习兵法。”
“我呸!”刘修笑了,拍着栏杆叫道:“你跑得再快也慢老子一拍。曹阿瞒,我告诉你,老子这大师兄做定了。”
“我是二师兄。”刘备笑眯眯的说道,很得意的挺起了胸口。刘修一怔,差点没呛着,二师兄,你还八戒呢。
张飞扳着手指数了数,最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就是不算夏育和田晏两个旧将,曹阿瞒也挤不进前五名了。”
夏侯渊看在眼里,心里非常不是滋味,酸溜溜的说道:“翼德,你得意什么,要不是跟在东家后面沾光,你能做三师兄?”
张飞嘴一咧,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夏侯渊的肩膀:“四弟,你不要有怨言嘛,谁让那天去拜师的时候你肚子疼?我跟你说,以后看到师兄们,你要客气一点,否则别怪师兄们收拾你。”
“是的是的。”刘备也抬起胳膊架在夏侯渊的肩上,扁着嘴连连点头。他这“是的”听起来和“四弟”差不多,不知道他是附和张飞,还是故意刺激夏侯渊。
“我呸!”夏侯渊愤愤不平的唾了一口,推开张飞的手,又推开刘备:“拜师早就是师兄?谁厉害,最后还得看得学得快,学得好。”
“我说三师弟,四师弟好象对我们这几个师兄有些不敬啊。”刘备揉了揉拳头,和张飞交换了一个邪恶的眼神,夏侯渊一看,吓了一跳,连忙跳开一步大叫道:“你们两个竖子不要太无耻,又想两个打一个嘛?有种我们一个个的单挑。”
刘备嘎嘎的笑道:“单挑?是你单挑我们两个?”
夏侯渊眉头拧成了疙瘩:“我说刘玄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东家是个多光明磊落的汉子,你怎么和东家区别这么大?有本事,你不要拉着翼德,你和我单挑,狐假虎威算什么能耐。”
刘备不以为然:“这你就不懂了,我大兄……”他本来想说我大兄无耻的时候你没看到,你只看到了他威风的一面,可是想想这儿这么多人,当面揭刘修的短好象不太仗义,会被别人认为不厚道,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珠一转,换了个话题道:“这都是先生教过的用兵原则,是你自己不长记姓,没放在心里,反倒来怪我。你啊,就是先生说的那种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奇迹上的那种自以为聪明的笨蛋。”
夏侯渊语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