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倚着车壁,眨了眨眼睛:“姊姊,你也没听过那曲子?”
毛嫱看了她一眼,坏笑着摇了摇头,把头伸出车外,冲着正和张飞他们一起鬼嚎的刘修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车旁,冲他挤了挤眼睛:“把你那刚才的曲子再哼一遍,我想听。”
刘修会意,便从头开始又哼唱了一遍。王楚一直很用心的听着,手指随着节奏轻轻起舞,直到刘修哼唱完了,还没有从意境中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曲子?”毛嫱从王楚闪动的眼神中体会到了她的好奇,主动问道。
刘修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偶尔听人说起的,好象是一个故事。”
“还是个故事?”毛嫱伏在车窗上,好奇的说道:“快说来听听。”
“这故事可有点伤感,你确定要听吗?”
“要听要听。”毛嫱不耐烦的摆摆手。
刘修咳嗽了一声,开始给她们讲故事,说是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去求学,结识了一个男子,两人成了好朋友,后来男子发现了女子的身份,产生了爱慕,可是那女子的家人非要逼她嫁给一个贵人,那男子失望之后,就自杀了,女子出嫁的那天,途经男子的坟墓,得知恋人为情自杀,不禁伏坟痛哭,坟墓忽然裂开,那女子便跳了进去,两人化成蝴蝶,从此双宿双飞。
他还没讲完,毛嫱的眼睛就湿润了,鼻子也有些囔囔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责怪的对刘修说道:“你故意的吧?讲个故事都意有所指,让人心里酸酸的不好受。”
刘修眼睛一瞪:“我说有点伤感,你就是不信,非要听,现在觉得丢人了,又怪我。”说完,耸耸肩,轻催大红马,向刘备他们那边赶了过去。
“这小竖子不怀好意,肯定是故意的。”毛嫱气愤的说道,“阿楚,你不要上他的当。”
王楚的眼睛也红红的,可是她却不同意毛嫱的看法:“姊姊,他不通乐理吧?”
毛嫱想了想,“这倒是没听过。”
“一个不通乐理的人,也许能编一个好听的故事,却不可能编得出这么哀婉的曲子。”王楚吸了吸鼻子,用手绢轻轻抹了抹眼角:“他没有骗人,这首曲子应该就是配这个故事的。”
毛嫱处事果断,有男子豪气,对音乐却是不通,听王楚这么一说,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怀疑。她虽然觉得刘修用这个比喻明显的例子并不妥当,可是也觉得刘修好象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专门编个曲。她偷偷的看了一眼王楚,王楚缩在车厢里,眼神有些散乱,若有若无的哼着那首曲子中的几句,她虽然只听了一遍,可是已经大致掌握住了曲调,基本的韵味也把握得住了四五分,忧伤婉转的曲调听得毛嫱一阵阵的心酸。
他们渡过了易水,出了幽州界,首先进入了河间,经过鄚县时,他们顺便拜访了张郃。张郃刚刚回到家不久,他虽然没有接受夏育的辟召,可是夏育的辟书却送到了鄚县,鄚县几个大族都知道了宁城大战的事情,对张郃顿时高看一眼,张郃的名声提升了不少。一听说卢敏和刘修来了,张郃非常高兴,设宴款待他们,河间的名流们有不少赶来相贺,他们平时倒未必看得起张郃,可是却不敢小视卢敏。卢敏身为大儒之子,又有战功,以后的前途不用多说,肯定是一路畅通的,趁着他还没有升官之前结交一下,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在张家盘桓了两天,张郃托刘修带封信给他的从兄张超,又将他们送出五十里,这才依依惜别。
二月下,他们到达钜鹿,在钜鹿城外的长亭,蓝兰遇到了两个前来迎接的道门中人,交谈了几句后,刘修得知,张鸣已经赶到钜鹿,但是大贤良师张角却不在钜鹿。他们在宁城分手的时候,张鸣曾经说过要把刘修引荐给张角,让刘修见识一下高深的道术,刘修也做好了准备,没想到张角却不在钜鹿。
“张使在钜鹿?”
“震使在钜鹿,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大概下个月会去洛阳。”
“那好,我们到洛阳再会吧。”刘修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张鸣现在都成了他的打手,不敢再在他的面前摆八大弟子的谱,张角这个大贤良师也未必就能厉害到哪儿去。他听张鸣提过,他的道术水平虽然不及张角,但有了青牛角这个神器之后,他离张角的境界一下子近了很多,别的不敢说,八大弟子中,他现在可以稳坐第一。
“那好,下个月洛阳见。”蓝兰向刘修行了一礼,跟着那两个人匆匆离去。她没有说具体的理由,只说张鸣让她去一趟,刘修估计是她们教中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只是没有了蓝兰在身边照顾,他又在恢复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了,享受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曰子,突然一下子没人照顾,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紧接着,王楚也和他们分了手,她是赵国人,从钜鹿向西即可回家,而刘修他们却要一路向南。分手之际,王楚看了刘修一眼,抿着嘴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登车而去。
刘修怅然若失,心情有些低落。
“德然,你会做那傻傻的梁山伯吗?”毛嫱轻声问道。
刘修眉毛一挑,略作思索,很坚决的摇了摇头:“不会。”
毛嫱有些失望,不高兴的扭过了头,刚要讥讽刘修两句,刘修又说道:“自杀多傻啊,人又不能真的化成蝴蝶,白死两个人嘛。”
“且!”毛嫱一甩衣袖,转身就要走。她虽然觉得刘修说的没错,可是她还是有些失望:“原来你只是个嘴上说说的人,真让你行动了,却现实得很。”
刘修义正辞严的说道:“我当然现实。喜欢一个人,就要去争取,为什么要傻乎乎的自杀?”
毛嫱猛的停住了身形,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刘修,刘修脸上一丝儿笑意也没有,看不出有开玩笑的成份。她犹豫了一下:“你准备怎么争取?”
刘修眉头一皱:“问题是……她怎么想?她如果想入宫,那我不好勉强她,总不能断了她当皇后的梦,你也知道的,我就是当再大的官,也当不了皇帝。”
“如果她自己不想入宫呢?”
“那就没得说了。”刘修一挺胸脯:“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把她抢回来。”他向毛嫱凑近两步,哈着腰,拱着手,露出谄媚的笑容:“师嫂,她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毛嫱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她没对我说什么,不过我知道,她这些天经常哼着你那首曲子,半夜常常坐起来流泪。你没注意到她眼睛肿了?”
刘修摇摇头,很无辜的说道:“我怕她生气,没敢盯着她看。”
“竖子,敢在我面前耍嘴?”毛嫱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拍了他一下:“你当我没看见你那双狗眼有事没事就往我车里乱瞟?”
“惭愧惭愧,就知道瞒不过师嫂的如炬神眼。”刘修憨厚的笑道,连连拱手,随即又举起手,一脸正色的发誓:“苍天在上,满天神灵作证,我可没看你。”
毛嫱被他逗笑了,“别贫嘴。你还是快点想想办法,下个月她就要去洛阳,很快就要待选入宫。你如果不能尽快想出两全齐美的好办法,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刘修眨了眨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