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无恙,阿卯才道:“我去换身衣裳,等会还要陪老爷出门。”
“等等。”谢放唤住她,起身往她走去,附耳低声,“装晕。”
阿卯顿了顿,立即明白了——她受了惊吓,卧床不起,没有办法随韩老爷出门了。
她对他感激一笑,这次大夫和药童离得远,她没有掩饰。看着她满目的感激,谢放默了默又道:“你为什么不用那些丝帕,不喜欢?”
☆、第九章
第九章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方帕的事,阿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喜欢的,只是那丝帕货色上乘,不适合我这种身份的人用,我怕别人看见了多说,就放着了。”她又怕他误会,末了补了一句,“我放得好好的,没扔。”
“是我疏忽了。”
“不过你不要再还我一盒帕子了。”阿卯窘迫道,“万一被人看见,也不好。”
谢放想了想,既然送过一次,再送,似乎的确不好。他突然意识到她用的是“还”这个字眼,几乎是在瞬间明白过来,轻轻点头:“嗯。”
阿卯忙着回去装晕,这么悠闲地跟他说太久的话,想骗韩老爷也难。
“那我回房了。”
“好。”
谢放目送阿卯离去,又看看方才被大夫扔在水盆里的方帕,手帕染得整片浓红,没办法用了。
他又欠她一条方帕。
谢放收回目光,拿了宋大夫开的药放入袖中,等会去外头抓药,而今他要先去找韩老爷,说说车夫的事。
受了惊吓的韩老爷也没有外出,回到房里换了衣服,对那车夫恨得咬牙。裁缝已经被赶了出去,韩夫人的衣服也没做成,但听闻丈夫遇刺,心底的不愉快也没法发作。
“那车夫平日十分老实,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韩老爷默不作声,只因他想起那车夫口中的唐金角是谁了……但车夫姓黄,怎么会有个姓唐的兄长。他想不通,不过进韩府的下人身份他都会先一一查得清楚,那车夫他记得,是……他猛地想起来,车夫是被黄家抱养的,本姓难道是唐?
跟唐金角真是兄弟?
那唐金角的事他还记得,唐家不富裕,但有两块不错的地,他想买下来,但唐家不肯。于是他同官老爷吃了顿饭,就将那地夺了过来,谁想唐金角性子急躁冲动,竟吊死在了树上,还留书一封咒骂他。
因有官老爷帮忙,信被销毁了,唐家人也都被他堵了嘴。
可没想到,防来防去,却没想到突然冒出个弟弟,差点让他遭了难。
要不是谢放不顾一切出手抓住匕首,那他的胸口可能会被开个口子了。
但唐金角的事,一定要堵住。而谢放一定也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车夫所言未必是假,因此他拦住要送车夫去官府的举动。
韩老爷对太过聪明的谢放略微不放心,他什么都不知道,却猜出了一些端倪,从而阻止了他。
留这种人在身边,有利有弊。
一会谢放敲门,韩老爷便让他进来,这回没问其它,直接问道:“伤得可重?”
谢放答道:“谢老爷关心,伤势不重,宋大夫也开了药方,等会我去抓药。”
“何必你亲自去。”韩老爷唤了一声,喊了小六来,让他去帮忙抓药。
小六见是谢放的药方,接过来时没有不满,等出了门,立刻朝地上呸了一口。
房门紧闭,没有闲人在旁,谢放这才说道:“老爷可是想将车夫扭送官府?”
韩夫人冷声:“他行刺老爷,难不成要任他自在?日后他再跑回来伤人怎么办?将他送到官府,关到他老死才行。”
谢放见韩老爷不吭声,看来也是默认这个做法,他说道:“今日车夫在众人面前说老爷害死他的兄长,知道的人不会非议,但毕竟不知道真相的人在大多数,到时谣言传开,对老爷的名声损害极大,更会妨害到日后的生意。”
韩老爷抬眼瞥去,眼角微抬:“官府会让他永远说不出谣言。”
谢放面色未改:“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了老爷,还说出那些话来,如果他进了官府后自此消失,只怕更会招人非议。而且据我所知,何大人马上要调任别处,此时让他处置这件事,只怕他也不愿意招惹麻烦。”
韩老爷低眉稍想,问道:“那你觉得怎么做最好?”
“那车夫家世贫寒,还有年迈双亲,幼小子女,许诺他一点好处,定会乖乖离开横州。”
韩夫人说道:“连命都不要的人,会为了钱离开?”
“不会,但如果是为了家人,会。他不识时务的话,再送去官府处置不迟。只是上策和下策的区别,结果终究有所不同。”
韩老爷低眉稍想:“我并不信他会听你的话。”
谢放说道:“请老爷信谢放一次,我没有及时查出车夫就是投毒的人,心中不安,所以想以上上策的法子解决这件事,若劝解失败,谢放自动领罚。”
韩老爷眸光冷然,满目审度,他当然还是不信他能说服那车夫远走高飞,可是他又想看看谢放到底能不能将人劝走。
韩夫人拧眉道:“劝他离开,岂不是便宜了他,他可是差点要捅老爷一刀的人。”
“欸,既然管家再三坚持,那就让他去办。”韩老爷最后还是想看戏,人呐,或许不该太好奇,但就是忍不住。
谢放领命下去,随即去了柴房,那关押车夫的地方。
到了那,仍有四个护院看守,谢放让他们暂时离开,才开门进去。门刚开了条缝,就有人从里面往外冲来。车夫动作很快,然而来者反应很快,力气也不小,轻轻往他肩上一推,就将他推得踉跄,跌倒在地。
车夫以为来人又是护院,毕竟这人武功不错,可等眼睛适应了这昏黑,才看清原来是谢放。他意外道:“是你,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