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横波站定,笑指着她,道:“喂,话说在前头,将来你真死了,可不许来个什么临终嘱托,要把弟弟交给我,请我看在你将死的份上,务必答应啥的。我可不吃这一套。”
耶律询如偏头一笑,“怎么,怕?”
“怕。”景横波老老实实地道,“那天你看样子不行了,躺在那对我看一眼,我小心肝砰砰直跳,就怕你对我招手。”
“你不想,拒绝就是咯。”耶律询如嘿嘿笑。
“我会拒绝,但我会因此不安,难受,觉得亏负你,尤其你死了,我会觉得这笔账永远无法还清。”景横波抓住她的手,“姐,这太残忍了,你可千万别!”
“哈哈哈你想多了。”耶律询如拍她的手,正色道,“我是很想你嫁给小祁,倒不完全是因为我是他姐姐,而是我觉得小祁更适合你一些。但无论我多么想,我都不会试图拿自己的死亡做筹码,去强索一个女子的一生幸福。小祁想要你,自己去争取。男子汉大丈夫,靠姐姐才能娶媳妇?这么没出息的事,耶律询如不做,耶律祁更不会做!”
景横波微微一笑,也拍拍她的手,觉得自己在帝歌遭遇这一生最冷的风雪,却在离开帝歌这一路上,遇见这些最好的人。
心深处的空洞,一日日慢慢弥补。
“不过,”耶律询如忽然撞了撞她肩头,神秘兮兮地道,“你真的不考虑下?小祁很好哦,他会的东西多呢,他还会做衣服哦……”
景横波噗地一笑,心中却涌起怅然的情绪,慢慢拉过耶律询如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道:“姐,这里满过,又空了。你知不知道,每个人这里,如果曾经有过谁,那么就像挖好的洞一样,只契合那一个人。后来空了,留下的位置,其实已经不适合任何新的人,谁填进去,他难受,她也难受。那个严丝合缝的人不在了,便宁可它一辈子空着,我是这样的人,我想,你也一样。”
耶律询如眯着眼睛,迎着微微水草气息的风,轻轻道:“是。这些年,我也拒绝过求亲。我心里挖下的那块地方,只打算放下他,没有,就永远空着……只是……”她语气中有了怜惜,“这样坚持,并不快乐。”
“不坚持,也一样不快乐。”景横波抱膝看远处山头渐渐坠落的斜阳。
对话没有再继续。
她们相互依偎着肩头,面对浩浩群山和沉沉沼泽,想着让自己空着心的,那个人。
没多久霏霏找了来,景横波让它回去通知其余人,回头在这里野营,把上次没完成的野餐弥补上,不多时大部队就开来了,七杀一来就扑通扑通跳下沼泽,抓了好几条鲶鱼上来,戚逸得意忘形,被鲶鱼一口咬掉了手指一块皮,忙着找英白弄点酒洗伤口,英白什么都不在意,唯独对酒最小气,只给了他一滴,戚逸破口大骂,表示要和英白绝交。景横波觉得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裴枢好胜,非要在沼泽之上和英白比试,说看谁沾的泥最少,采的菜最多。英白忙着喝酒懒得理他,天弃忙着和紫蕊拥雪学烧菜不肯奉陪,最后耶律祁表示愿意陪少帅走走,两人也便走了,过了一会儿耶律祁独自回来了,景横波问:“裴枢呢?”
耶律祁答:“少帅跑得兴起,我追不上,也许他自己去玩了?”
景横波瞥他一眼,心中同情裴枢,单纯的小枢枢,遇上这只狐狸,也就只有被玩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