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办公室空无一人,值班护士都在病房忙呢。小金略红着脸,借着李敏给的台阶去给梁慧打电话了。
梁主任在他身后朝李敏竖个大拇指。
李敏笑笑,用口型说:“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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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在外间打电话,李敏便大声与梁主任说起下午那个肺癌的家族史。几分钟以后,小金撂下电话回来,整个人容光焕发。
梁主任的一颗心也落回肚子里了。就说嘛,小年轻的拌几句嘴,算个什么事儿啊。这不有个台阶下来就完了。
他把玩着手里的红塔山烟盒说:“这抽烟与肺癌正相关是毋庸置疑的。但米国在烟草方面得的税收高,所以不可能下令禁烟。咱们中国人为了省钱,很多人抽的还是土烟。唉,没办法的事儿。”
“那你能少抽就少抽吧。”小金适时地劝了一句。
“好。听人劝吃饱饭,我往后少抽一点儿。”梁主任很给小金的面子,立即把烟盒收起来了。
梁慧来的很快,她略略害羞地与李敏招呼了一声就去拿饭盒。
梁主任大方地说:“小金,这一会儿没事儿,你送梁慧到东门再回这儿来就行。”
“好。”
俩小年轻的走了,梁主任捂着胸口叹气。脸上复杂的表情既欣慰又难过。让李敏很看不懂他。
李敏不理解,想想不如自己躲开吧。于是便说:“梁主任,我去十一楼转一圈就上来。”
“行,你去吧。”
李敏出去了。梁主任到底还是摸出一颗烟点上了,自言自语地叹道:“唉,人啊,就是这样犯贱。明知道抽烟会肺癌,还是忍不住。”
也不知道他说的真是抽烟与肺癌,还是其他什么事儿。很快烟雾在他头顶似有似无地绕着。随着金乌西坠、室内变暗,梁主任的面目也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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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在楼下转了一圈,科里今天没有什么新患者,术后的也都很平稳。但是她有些奇怪怎么没有见到“福运祥”呢?
这跟着自己的实习生,这时候早该到岗位了啊。
李敏不怎么高兴地回转十二楼,梁主任还在办公室里抽烟。李敏的脚步和突然打开的日光灯,让他明显有些不适应。
“是小李啊。”
“嗯。梁主任你想什么想入神了?”
“没想什么。小李我和你说件事儿。富云香那个小女孩,你得便就照顾她一下。”
李敏点头,但略微有些诧异。
小金是明放着的、梁主任的准姑爷了,虽说还不知道是否参加十一的集体婚礼,但是这福运祥与他是什么关系,总该交个底啊。
不然这照顾到什么程度呢?
梁主任看穿了李敏心里的那些疑问,慢慢又点了一根烟。
李敏皱眉去把门也打开形成对流,自己站在窗口说:“才说过吸烟与肺癌有关联的。”
“老了,有些习惯改不了了。”
梁主任抽了几口烟才说:“那富云香啊,是我大学同学的遗腹子。这些年来是我们全班同学出钱出力。钱多的一个月就多出三块两块的。小李,你别小看这三块两块。我们从大学毕业就是52块4,多少年都没涨过工资。除了一点儿夜班费,就再没有其他的了。钱少的就把自家孩子的旧衣服邮过去。那时候谁家孩子的衣服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等到老三差不多就是补丁摞补丁了。
我家老三现在宠着她,也是她小时候跟着我们吃苦太多了。”
“她父亲是什么原因去世的啊?”李敏觉得梁主任说遗腹子的口气不对。
“唉!也是那个年代的悲剧。她爸爸是因为在下放的时候救了不该救的人,然后就被抓起来批dou、在批dou大会上被活生生地打死了。他哥哥被祖父母接走了,她妈妈生下她不久就改嫁了。”
李敏太震惊了,不由就问:“那她在哪儿长大的?”
“我们有个跟她父亲下放到同一个地方的老师出面收养了她。老人家因为“带帽”的缘故,对人情世故的理解与我们常人不大相同。然后富云香就是现在这模样了。
我也是在她来省院实习、接到同学的信才见到她人的。我说的照顾她不是要你在专业方面花心力,这孩子就不是当外科大夫的材料。我想拜托你多教她一些人情世故的道理。”
“我教她人情世故?梁主任,我不是推脱,我自己也跌跌撞撞的,我爸妈还说我不懂事儿呢。”
“她能学到你的大半就可以了。要是我那老丫头懂事儿,我就把她接到我家里住这半年了。我怕她俩互相影响。
我考问她功课,发现她在儿科方面下了很大的心力,她想做儿科大夫。正好那天我遇上儿科的戚主任找呼吸的关主任,想为自己儿子在实习生里物色个女朋友。”
李敏安静地听梁主任说话。
“傅院长和戚主任家的那俩孩子,我也算看着他俩小时候、也看到他俩这几年的工作情况了。我觉得要是能撮合成这桩婚事,算对得起我那早亡的老同学和一直为她操心的老师。
傅家的家境不错、还有戚主任也是个讲道理的明白人,她要是能做到懂得基本的人情世故,下半辈子在傅家也能过的很不错。
你能理解我吗?”
理解不理解的不重要,李敏知道自己得好好“照顾”富云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