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艳哼道:“说不定,你是最会用些阴谋诡计来算计人了!”
上官兰台道:“咦,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无艳见他探头过来,便后退一步:“那你发个誓,你若是伤到我师兄的话,你就是……就是乌龟。”她骂人损人的话自是有限,翻来覆去,只是“乌龟”两字。
上官兰台见她有些酒力发作,脸颊微红,便笑道:“好,我若是伤到叶先生,我就是乌龟。”
无艳听了这句话,稍微心安,然而此刻她已经头晕目眩,眼前上官兰台的模样,闪来闪去,从一个变成三个,个个笑吟吟地。
无艳捂着发热的脸,自言自语道:“我喝醉了,我要离开这儿,不让大人着急……”
上官兰台听她含糊地嘀嘀咕咕,又见她站不稳似的,便从窗户里轻轻一跃跳了出来,将她轻轻拢住,低头细看,正欲说笑,不料腰间微微刺痛!
上官兰台知道不好,当下收腰后退,离开无艳一步之遥,顷刻间,半边身子些许发麻。
无艳仗着上官兰台对她毫无提防,本想将他制住,可惜上官兰台的武功修为跟反应皆是一流,到底功亏一篑。
此刻无艳酒力翻涌,已有些醺醺然,见上官闪开,竟跺脚气道:“我明明刺中了的,你为什么还能动!”
上官兰台本又惊又有些恼怒,若是换了别人如此暗算他,恐怕必要把对方千刀万剐,然而那个偏是他心尖上之人。
上官兰台见无艳娇嗔之态,又察觉她刺的并非是生死要穴,他心头一软,满腹恼怒竟无法发作。
无艳趁他愣怔,她自知落了下风,便向着院门处撒腿就跑,酒力催动之下,脚步便有些趔趄,却仍竭力而为。
上官兰台见她跑的狼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一份恼怒化作无奈笑意,便叫道:“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如何。”
无艳也不回头,嘴里含糊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上官兰台望着她的背影,正欲掠过去把她拦住,却见院门口走出一个人来,两人目光隔空相对,上官兰台便停了步子。
无艳正落荒而逃,猛地见眼前多了一人,便急忙刹住步子,却仍撞到那人胸前。
那人拥著她的双臂,便道:“无艳姑娘,你怎么了?”
无艳听着声音熟悉,仰头一看:“沈大哥……你来的正好,我喝醉啦,你扶我回去吧。”
无艳说着,便将头往前一拱,抵在沈玉鸣胸口。
沈玉鸣一愣,听着她娇嗔相求的声音,又见她毫无提防全盘信任的动作,目光涌动,终于道:“好……”
不远处,上官兰台看着这幕,目光十分漠然,看着沈玉鸣半拢着无艳转身离去,自始至终,竟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无艳跟沈玉鸣往回而行,察觉上官兰台并没拦阻,便松了口气,对沈玉鸣道:“沈大哥,你来找我?多谢你啦。”
沈玉鸣双手不便,只用手臂拢着她,感觉她主动靠在自己身上,脚步蹒跚,他便越发小心:“留神,前头有石块儿,往这边走吧。”
无艳道:“石块怕什么,踢开就是了。”话虽如此,却任凭沈玉鸣带路。
沈玉鸣见她乖乖跟从,便又道:“嗯……之前我见你匆匆离开,怕你有事,故而出来看看,又听说尉迟将军有客人,是什么……跟他交好的黄姑娘,所以我不放心你……”
无艳听到“黄姑娘”,才愣了愣,她自然是听见那丫鬟说有什么姑娘来访,可当时她担心叶蹈海,便没在意别的,此刻听沈玉鸣提及,才道:“黄姑娘……是了,我知道她……”
沈玉鸣问道:“你知道?”
无艳用力点头:“我听说……她跟大人……”无艳说到这里,心中忽然一阵发凉,隐隐有些难过,便不再做声。
沈玉鸣道:“原来你也听说了,之前我也听一些人说起,这位黄姑娘跟尉迟将军可算是天生一对之类的……咳……噫,前面那不是尉迟将军么?他旁边那个……”
无艳一惊,急忙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去,阳光下,果真看见前头花园的亭子中站着两人,一个身形魁伟挺拔的,自然是尉迟镇,另一个,婀娜多姿,裙摆摇曳,是个正当年纪的美貌女子,自然正是那位黄姑娘了。
无艳的眼睛有些模糊,她便抬手,在眼睛上用力擦了擦,继续又看过去,却见尉迟镇背对着自己,那位黄小姐却正对着这边,只见她巧笑倩兮,目光盈盈地望着尉迟镇,显然是相谈甚欢,说话间,那黄小姐手一拂,指着亭边的花朵不知说了句什么,身形却如风拂柳般一晃,尉迟镇及时伸手,将她拥住。
虽然他很快将人放开,但黄姑娘满面红云,含情带怯,凝视尉迟镇片刻,忽然又主动扑到他的怀中!
无艳睁圆眼睛,心如擂鼓,吃惊之余又有些酸涩,呆呆地竟挪不动脚步。
沈玉鸣也看见这幕,便皱眉道:“无艳,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无艳默默地摇摇头,这才回过身:“我的头晕,想回去啦。”
沈玉鸣道:“也好……回去先吃口茶吧。”
当下沈玉鸣便陪着无艳回到屋内,又叫了茶来给她喝,无艳吃了茶,头晕是好了许多,连酒也醒了大半,她本就只吃了一口酒,酒力翻涌也是那一阵子的事,吃了茶后便清醒许多,可是方才所见的那一幕,却如荆棘一般刺心,连头也隐隐作痛起来。
沈玉鸣一直相伴,见无艳默默无声,但面上难过之色却是掩饰不了,他便道:“无艳,你要不要离开这里?”
无艳一愣:“嗯?”
沈玉鸣道:“方才之事你也看到了,尉迟将军实在是……之前他对你那样,我以为他是喜欢你的,可是如今却对着别的姑娘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尤其是还传闻这位姑娘跟他有婚约,可见他对你不上心,你若要走,我便陪你走。”
无艳一听,越发难受:“不、不是的……尉迟大人他……”然而她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何况方才所见那幕她也很不喜欢,当下竟说不下去,不知是要说此中有什么误会好,还是说尉迟镇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好,前者,她无法说服自己,后者,却更让她难受。
沈玉鸣道:“你喜欢尉迟镇?你……不舍的离开他?”
无艳呆了呆,便矢口否认:“没有、我本来就想……想离开的……”然而声音微弱,自己仿佛也说服不了自己。
沈玉鸣皱眉,忽然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何必要忍?罢了,不管离不离开,有些事总要弄个清楚明白罢了,你开不了口,我却没什么顾忌,我现在就去问尉迟镇,当着面儿问个清楚,看看他对你的心意究竟是如何的,他若说对你无意,我们即刻就走……他若是说有意,就让他把什么黄姑娘的事交代清楚!不然的话,何其委屈。”
无艳大惊:“沈大哥,不要!”
沈玉鸣已经转身,闻言回头看她,一笑道:“你别担心,这话是我说,跟你无关的……且我也不愿看你受半点儿委屈,还是那句话……你该知道我的心意,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得,为你舍命都使得,何况是这点小事?”
沈玉鸣说罢,便出了门,无艳急忙起身,跑到门口,想叫他回来,却见沈玉鸣脚步甚快,已经拐了弯,无艳靠在门边上,眼睁睁望着他离开,嘴唇动了动,却终于没有叫出声来。
沈玉鸣去后,无艳等了约略一刻钟,却仍不见人回来,她心中焦急又担忧,便迈步从屋内出来,小心地沿路往那花园而去。
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呼喝之声传来,无艳心中一惊,循声疾走几步,忽然间一惊,却见一道人影自前头月门处掠了进来,正是沈玉鸣!
无艳乍惊又喜,刚要张口叫他,却见另一人从月门处急追而入,二话不说,一掌挥出,掌风如排山倒海,击向沈玉鸣胸前。
无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双眸,只生生地瞧见沈玉鸣身形如断线的纸鸢,往后飘出,重重落地之际,口中鲜血如泉涌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