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他想法莫名地变了,有几个漫长夜晚,他理智地考虑是否有结婚的可能。这样的改变只是因为她的出现,还是在他孤独的时候她刚好出现?如果是后者,对她来说不公平。
她才二十三岁,对他来说很年轻,但他也清楚女人的年华任何时候都是宝贵的,何况对象是她,他更没有资格去浪费她的半点时间。
他真正开始思考关于自己和她未来的事。
天气渐热,白昼变长,灯塔里咖啡馆的客人多起来,尤其是年轻的学生。许之松调制了新饮品,一款梅子味的气泡水很受年轻人喜爱,沐溪隐和琦琦姐一起做了手工小饼干,当赠品送给常来咖啡馆的熟客。
小必打过一次电话给沐溪隐,言语中透出失去一份薪水的焦虑,沐溪隐让她别急,听经理的安排,好好进行一周两次的员工培训。小必又来打听琦琦姐,沐溪隐实话告诉她琦琦姐工作认真仔细,不愧为优秀店员。
“看得出琦琦姐是真心喜爱这份工作,将客人当朋友一般对待。”
小必却说:“好啦,我知道她很优秀,我连她一半都不如。我没有她那个情怀和操守,能将这份无聊的工作都做出其他样子来。”
“无聊?”
“难道不是?谁想一辈子待在咖啡馆端盘子洗杯子?你不觉得无聊?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呢?”
“小必,我觉得你这样说不对,每一份工作都有价值,主要看我们如何对待。”
“你就心甘情愿待在咖啡馆当服务生一辈子?这里也不过是你的一块跳板而已。”小必理所当然地说,“等你自考结束,你也会去找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
沐溪隐不太赞同小必说的,待挂下电话却也不得不思考起一个问题:以后她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或许她也得有一个职业规划,就算是为了和应书澄共同的生活,她也该认真想一想。
晚上,晓恒走进来的时候,一脸心情不太好的意思,沐溪隐问他怎么了。
“她又去酒吧了,在家也放了很多酒,满房间都是酒味,熏得我快吐了。”晓恒痛苦地说,“你知道和一个酒鬼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滋味吗?”
“你有没有劝过她,让她不要喝那么多酒?”
“没有,我懒得和她说话。”晓恒说着点了一杯咖啡。
沐溪隐将小票交给晓恒,建议他:“你可以找时间和她沟通。”
“再说。”晓恒嘟囔,转身用目光找座位,待看见应书澄后立刻朝他走去。
沐溪隐心想得找一个时间打电话给骆姐,告诉她酗酒的危害,就算是为了晓恒也不该继续自暴自弃。
没料到的是,未等沐溪隐打电话找骆姐,骆姐先打电话过来,且是在接近打烊的时候。不过,准确说打电话的人不是骆姐,是酒吧的一位调酒师,他说骆姐喝醉了,刚和其他客人起了冲突,现在醉倒在吧台上。
结束通话,沐溪隐赶紧将这事告诉应书澄和晓恒。
晓恒听了后无所谓地说:“她醒了后就会回家,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次不一样,她刚才和人起了冲突,还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沐溪隐急着说,“我们现在快去接她。”
“有必要吗?”晓恒的目光依旧落在作业本上,“和人吵架也是她习惯了的事情,我觉得她不会吃亏。”
应书澄没有理会晓恒,站起来拍了拍沐溪隐的肩膀,说:“我陪你去。”
晓恒闻言拿橡皮在作业本上擦了擦,一边擦一边皱眉,片刻后烦躁地合上本子,抬头看应书澄。
“你不想去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们。”应书澄说。
“算了,我和你们一起去。”晓恒没好气地说,“一个人待在这里好像在故意逃避什么似的。”
“你自己决定。”应书澄先走一步。
晓恒整理好了书包,低头跟上。
等三人来到酒吧,一眼就找到了骆姐。骆姐安静地趴在吧台上,好像是睡着了。沐溪隐先走上前,摇了摇骆姐的肩膀,骆姐没有反应,她凑近说了两句,骆姐才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的一条缝,花了一些时间认清楚眼前的面孔,试着问:“小沐?你怎么在这里?”
调酒师说:“是我自作主张用你的电话找人,看来没找错。”
骆姐在沐溪隐的搀扶下晃悠悠地走下椅子,不忘伸手在调酒师脸上一捏,轻浮说:“还是你关心姐姐,谢了。”
调酒师笑着闪避,骆姐又调戏了他一句才舍得转过身,转身才看见自己儿子站在那里,且是面无表情。
待骆姐走近,晓恒说了句你好恶心,当即掉头走出去,骆姐当没听到,一脸傻笑。
应书澄开车,沐溪隐照旧坐在旁边,骆姐和晓恒坐在后面。
车子开了没多久,沐溪隐便听见晓恒激动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骆姐想伸手将儿子抱进怀里表达自己的母爱,却被晓恒一把推开。骆姐被拒绝后没什么尴尬,反而笑个不停,晓恒厌恶地撇过头去。
沐溪隐回过头,看看应书澄,十分尴尬。
“等一等!停下车,我想吐!”骆姐忽然叫停。
“你到底要干什么!”晓恒几乎是怒吼。
应书澄停下车说:“对面有个洗手间。”
“我陪你去。”沐溪隐先一步下了车,为骆姐打开车门,扶她下来。
沐溪隐扶着踉踉跄跄的骆姐走向公共洗手间,一路上骆姐不停晃着手里的小拎包。
应书澄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影,很不放心,便让晓恒坐在车里别出来,他过去看一看。接近公共洗手间门口,他看见沐溪隐站在葱葱郁郁的绿植边,他走过去,听到她说:“骆姐刚才吐得很厉害,现在在哭,很伤心的样子。”
应书澄安静一听,耳边确实有幽咽声,只是很轻,很容易和流浪猫发出的声音混淆。
沐溪隐轻轻叹气。
骆姐出来的时候脸上的妆花得一塌糊涂,眼泪连同眼影的颜色,乌青蔓延至嘴角。头发凌乱,借路灯的光一看,明显是好多天没有打理的状态。
“骆姐,你好些了吗?”沐溪隐松开应书澄,走到骆姐身边问。
“我没事。”骆姐慌乱地问,“晓恒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