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西没继续关注金边眼镜,先解开理查德之死更重要。“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与其等狄克父女开口,我想找其他人探听些情况。”
眼下,狄克否认潘妮穿着深蓝色衣物,关键就在他为什么要迅速否定?
难道是狄克撞见过穿着深蓝衣物的人进出旅店?但解释不通他惊讶后的不满情绪变化。
“我知道了!”
华生想到了一种可能,“平时潘妮喜欢亮色裙装,深蓝衣物是特意进行了乔装。一位父亲从惊讶到不满,很可能是潘妮偷偷穿深蓝衣服去见了心上人,小伙子却让狄克看不顺眼。这种私事,狄克肯定不会和我们说。”
末了,华生还感叹:“其实不难理解,但凡疼爱女儿的父亲,对要娶走女儿的男人总是看不顺眼。”
凯尔西:没想到这题华生倒是答得快。
歇洛克:没想到这题华生看起来很了解。
“咦?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华生感到身边两道奇怪的视线,“难道我判断得不对吗?”
凯尔西坚定地摇头,“当然不是,我认同华生先生的推测。”
“去问问潘妮的朋友们,今天她是否有秘密约会。”
歇洛克建议,“不用埃加斯的人护送,天黑了不要大张旗鼓,我们三人去就好。”
夜色渐深,并不是上门找年轻女孩问话的好时候。
三人一户户走访了与潘妮有往来的女孩,顶着家长们不悦的脸色询问潘妮的交友情况。但到临近夜间十一点,都没问出相关线索。
只能暂歇一晚,明早继续走访。
翌日,理查德死亡后二十四小时。
华生终于从一个女孩口中获悉,昨天潘妮与安东尼私下约会。
“两人去逛了镇东的集市,而狄克在镇西。一东一西回避战略不错。”
华生没多开玩笑,“近日,雷奥镇一共有五个集市,东南西北与中心集市。昨天埃加斯已去调查理查德光顾了哪一处,至今还没有回应。现在,我们先找安东尼?”
凯尔西与歇洛克一致点头,安东尼很可能是突破口。
果然,安东尼说出了一条新线索。昨天他在等待潘妮时,在集市口遇到了前来买东西的理查德。
安东尼原本要躲起来,却看到有人穿深蓝色衣服来了。并不是潘妮,而是脸色苍白的精瘦男人。
精瘦男人与理查德撞了个正着,将理查德撞得踉跄了好几步,把安东尼也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
当时,理查德并无大碍没让安东尼搀扶,他买了一些生活品就回了旅店。
至于那个撞人的精瘦男,等安东尼回过神来,发现对方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就已经没了踪影。
不,精瘦男还是说了什么。
安东尼描述对方神志可能有些异常,听到他一直在念着‘上帝会宽恕我的,上帝会宽恕我的。’
之后,安东尼把集市遭遇告诉了潘妮。
两人都决定保密不告诉狄克,不然他们约会的事就要暴露了,但谁也没想到理查德昨天上午居然死了。
阴差阳错,理查德连亲人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精瘦男子三十岁左右,神志可能有异,昨天穿着深蓝色的衣物。
安东尼回忆此人的衣扣是菱形状,而从前没在雷奥镇见过男人,他可能来自周边某个村。
埃加斯以此为线索,外加那条丢失的十字架银链,向周边村镇出发去寻找疑犯。
又过了两晚。
距离b伯爵管事约定的接车时间,仅余一个上午。
“找到了!在密西达村。”
埃加斯送来了确定消息,“疯子伊夫力,三十多岁。老理查德出事当日,他下午匆匆回村。村民们看到他衣袖与身前有血迹。”
因为伊夫力的行为疯癫,之前也会攻击村民,就被单独圈在了一个院子里。
不过他的逃跑本领也不低,时而会跑去树林里与野兽乱斗,身上带血的情况也就不足为奇。
“已经在伊夫力房里找到了深蓝色的血衣,包括那颗染血的菱形扣子,能与老理查德额头伤吻合。”
埃加斯叹气,“就是没法审问。伊夫力痴痴傻傻的,问什么都不回答。”
华生问,“之前,被伊夫力攻击的村民,他们也都戴着十字架项链?”
“对。伊夫力两年前去到密西达村,躲在村尾的废屋里。每隔一段时间村总有带十字架的人会遇到袭及,村民才发现伊夫力的存在。”
埃加斯说密西达村也驱赶过伊夫力,但他总会再回到村里。
密西达村不厌其烦,大老远去报警处理也不见其效,索性将废屋围了一圈栅栏。
后来村民们不再靠近村尾,而万一半途遇上伊夫力发疯,只要主动交出十字架项链也就相安无事了。
只是,密西达村民也没想到这一次伊夫力惹出了命案。
耳听为虚。
尽管时间有点赶,凯尔西三人带上了安东尼,快马加鞭去了一次密西达村。
伊夫力住的废屋杂乱不堪,地上是凌乱的半熟烤肉与野果。残破的木板床头,挂着共计二十四根十字架项链。
其中有一根带血的,正是理查德佩戴的项链。
经由安东尼当面指认,确定伊夫力就是撞到理查德的精瘦男人。
看来在集市的偶然一撞后,伊夫力凭着过人的隐匿本领跟踪了理查德,潜入旅店后奇袭盗取了十字架项链。
这次闹出了人命,密西达村很快会把伊夫力送入监狱,等待他的只会是绞刑架。
歇洛克打开临时关押室,将所有可能判决结果缓缓向伊夫力说明。
就见伊夫力蜷在角落里,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一般,呆呆地盯着墙壁。
“你曾说,上帝会宽恕你的?”
歇洛克观察了一会,冷不丁摸出一根十字架项链,在伊夫力面前晃了晃,“你有什么需要被宽恕?”
伊夫力看都没看十字架项链,还是痴痴傻傻地盯着墙壁。
关押室外。
米西达村长长叹一口气。
“伊夫力就是这样。平时都傻傻的,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哪怕他要抢的十字架项链也一样。”
米西达村长说,“大约每隔四十多天,他就疯一疯,上街乱闯去找新的十字架项链。三天前,他刚抢了新的十字架,现在就不会有别的反应了。”
隔着铁栏杆,凯尔西将伊夫力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嫌犯正处于心理封闭期,而想问出一二,恐怕不得不等到下一个疯狂期。
“奥匈帝国判决绞刑的速度没那么快。”
华生也想弄个究竟,“定罪行刑基本要过五个月。等离开伯爵山庄,我们可以前往监牢,到时也许会问出些什么来。”
目前也只能如此。
下午,三人登上伯爵府的马车,向阿尔卑斯山间而去。
天又开始飘雪。
圣诞夜前,马车行驶了两天才抵达深山城堡,只见此处地势奇险。
城堡位于断崖之上,四面悬空,仅有一条进出的路。
马车通过城堡内放下的吊桥,车轱辘一路碾压桥板,只听临空桥面吱吱嘎嘎地作响,无端地有些渗人。
待三人下车回望,吊桥已被大雪覆盖,不谈能看清更远的来路。
“如果……”
“万一……”
凯尔西与歇洛克不约而同地开口,相互看了一眼又齐齐闭嘴,没再假设吊桥断了的后果。
虽然两人口不再言,但都有一种不祥预感。
这一路遭遇了雷劈马车,古怪的木屋童谣与半残面具,外加疯子抢夺十字架项链而杀人。
往前一步,踏入b伯爵古堡,黑暗聚会又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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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12月24日,圣诞夜,暴雪来袭。
密西达村临时关押室,遭遇大雪压顶,房顶塌了。
第二天,村长组织人手来处理突发意外,发现唯一关押的伊夫力被房梁砸死了。
“村长,快来看。这里有一行字,像是伊夫力死前写的。”
只见伊夫力尸体边,雪地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玛丽,玛丽,非常叛逆,你园中的花草长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