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寒低头看着理王妃,脸上的神色淡然无波,“阿宛,你还好么?”
理王妃怔怔地望着苏梦寒,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理王妃颤声道。
“为什么?”苏梦寒慢条斯理的重复着她的问话,声音却充满了凉薄嘲讽的意味。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苏梦寒道:“当年,你选了东方靖,我父亲看在两家的交情上,没有怪你。你说皇室生活艰难,我便告诉姐姐让她不要怪你。你做了什么?利用你从小就和她相熟,假意求她原谅,隔三差五的往她宫中跑。暗地里却趁机对柳贵妃下毒手,再嫁祸给她?”
理王妃连连摇头,眼泪却流的更厉害了。只是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悔恨。
谢安澜站在一边沉默的听着,苏梦寒如此执着的报仇,上辈子甚至不惜与理王府同归于尽。这其中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他认为是自己当初对悔婚的理王妃太过宽容,才给了理王妃再次接近商妃的机会。如果他当初表现的恨这两人入骨,身为一个疼爱弟弟的姐姐,商妃绝不会再对理王妃有丝毫的容情。
其实这只是苏梦寒自己的想法,东方靖能筹谋那么多年,在宫中也布置了不少的眼线,绝不可能将所有的赌注都下在理王妃身上。就算不是理王妃,也或许还有别人。只是眼下的结果是,确实是理王妃做成了这件事,酿成了商家的灭门之祸。
理王妃跪在牢房边上痛哭流涕,“若虚,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求你原谅我吧,以后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我再也不想别的了。求求你了。”
苏梦寒挑眉一笑,“留在我身边?”
理王妃连连点头,“若虚,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的我是不是?所以你才这么恨我,很东方靖。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东方靖,我在意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啊。”苏梦寒淡然一笑,抬手拂了拂自己的衣摆,笑道:“你想太多了,在我这里…从来没有什么因爱生恨。我害你们,就是为了报仇,仅此而已。现在我来见你,应该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理王妃惨白着脸色摇头,“不,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苏梦寒笑道:“我比你想象中的更狠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理王妃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以为她不会被杀死,就像东方靖一样。
“若虚……”
苏梦寒道:“你会被流放到燕州去,高兴么?”
理王妃惨白的脸瞬间充满了惊恐之色,瞬间破坏了原本的楚楚可怜变得狰狞吓人。
“不!我不要!”理王妃惊恐地叫道。苏梦寒挑眉,“难道你更喜欢充军?”
东陵刑罚名目繁多,但是除了死刑外,最重的莫过于充军和流放了。东陵律法中,充军和流放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等级和惩罚。充军是刺配发配到边关的戍边军中。终身不赦,男子戍边充当前锋,俗称敢死队。女子或为重役或为军妓,或者两者兼之。而流放则是有年限的,就算判的是终身流放也可能遇到朝廷大赦天下的时候。而且,大多只是在边关做苦役,或者被卖给边关人家为奴等等。
但是对女子来说,这两个刑罚哪一个都是万分可怕的。
理王妃脸上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她终于相信苏梦寒真的是对她没有任何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报仇了。
“商羽,你会造报应的!”理王妃的声音尖锐的刺耳,在牢房中久久的回荡。
苏梦寒闻言却是波澜不惊,“报应?我不正是你们的报应么?至于谁是我的报应,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啊啊啊!”理王妃竭嘶底里的狂叫着,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叫声。仿佛不这样她就真的要疯了一般。谢安澜朝后退了一步,抬手扶住自己的腹部。她有点后悔跟苏梦寒来这一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肚子里的宝宝。
看着理王妃疯狂绝望的模样,苏梦寒唇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谢安澜却觉得他的这个笑容空洞而悲哀,没有半点的愉悦之感。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再看了一眼里面的理王妃,当初在灵武寺初见时那优雅美丽的王妃,谁能知道内里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谁又能猜到她最后竟然是这样的解决呢?
“走吧。”苏梦寒侧首看向谢安澜道。
谢安澜点点头与苏梦寒一起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理王妃的叫声已经变成了疯狂的大笑,但是那笑声却让人觉得更像是在哭泣。
“理王妃的案子这么快就定了?”谢安澜问道。
苏梦寒道:“还没有,不过应该是这个结果了。”
谢安澜微微挑眉,“你这么快告诉她,就不怕她到时候攀咬你吗?”苏梦寒笑道:“很快就没有人有心情关她的事情了。她谋杀东方靖证据确凿,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的。”他会将事情弄得这么迂回曲折,自然不会是为了给自己找麻烦的,早就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哪怕理王妃攀咬他,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谢安澜点点头,走出了刑部大门方才道:“既然已经报了仇了,当初的事情就不要在放在心上了。相信商老大人和商妃娘娘也不会希望你如此耿耿于怀的。”苏梦寒淡淡一笑道:“有人等你。”
谢安澜转身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朴素的看不出来路的马车。但是马车前面坐着的人谢安澜却认识,是方信。
苏梦寒道:“今晚多谢夫人陪我过来,告辞。”
“那么,告辞了。苏会首也早些回去吧。”
谢安澜含笑跟苏梦寒告别,转身走向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陆离正端坐在马车边上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陆离对她伸出了手,轻声道:“来接你,大牢里阴冷,你跟着他来这里做什么?”
谢安澜踩着脚踏上去,在陆离身边坐了下来。帘子被放了下来,不过马车中央的小桌上放着一盏烛火,倒是不显得黑暗。
“坐好。”陆离将她揽入怀中,马车慢慢地动了起来往睿王府的方向而去。烛光微微颤动,衬的陆离俊雅的容颜仿佛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的味道。谢安澜慵懒地靠在陆离的怀中,笑道:“我有点累了。”
陆离将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轻声道:“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回府还要一些时候。”
谢安澜摇摇头,“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陆离轻轻拨开她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道:“夫人想听什么?”
谢安澜伸手握住他的手,笑道:“你今天都做了什么?”陆离也不隐瞒,慢条斯理的开始说起自己今天做的事情。大致也都是朝堂上的那些琐事,听着听着,谢安澜眼皮子就开始有些重了。
陆离停了一下,谢安澜却又睁开了眼睛道:“怎么不讲了?”
陆离柔声道:“困了?”
谢安澜摇摇头,“不是我困了,是他困了。”
陆离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腹部,自从上次感觉到胎动之后,陆离就有了这个习惯,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扶着她的腹部等着宝宝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踢他一脚。这个月份,宝宝胎动并不太频繁,偶尔等到了那沉静清冷的容颜就会变得更加的温柔和欢喜。
“嗯,是他拖累夫人了。”陆离一本正经地回道。
谢安澜道:“真的,我从前绝没有这么精神不济。”
陆离含笑,轻吻着她的眉心,“等宝宝出来了,为夫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夫人的辛苦。”
谢安澜无语,翻着白眼,“教训就免了吧。”她实在无法想象要怎么教训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夫人这是心疼他么?为夫可是会吃醋的。”陆离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响起。
谢安澜只觉得耳畔一麻,连忙伸手捂住。扭头看到他难得愉悦的笑意,眼睛一转笑吟吟地道:“别担心,就算有了宝宝,本大神最宠爱的也还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