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道:“总之,你们就将他们想象成胤安的苍龙营或者睿王府的亲卫营就行了。”
“……”要真是这样,就麻烦了好么?
谢安澜却并不着急,只是淡淡一笑道:“去吧,进了内城会有人拿着睿王府的令牌接应。”
“是!少夫人!”众将领也不敢拖延,连忙领命去了。如果少夫人是开玩笑的自然是最好,如果是真的那当真是耽搁不起啊!
目送几位将领带人离去,谢安澜转身看向剩下的人,道:“其余人听我命令,所有人想东南方向合围,绝对不能半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擅闯着,杀无赦!”
站在跟前的将领目光齐齐地看向火光下神色冷肃的说着杀无赦的美丽女子,心中也仿佛结上了一层冰霜一般。没有人问为什么,零头的一个将领沉默地拱手,然后回头一挥手带着兵马四散而去。所有的兵马迅速的散开,很快将东南角的一块地方围了起来。然后层层布防,慢慢往里面推进。
这个角落本就是居民区,居住的百姓不少。若是有人想要隐藏在这里面也不是什么难事。即便是全城搜捕也无法保证没有漏网之鱼。何况谢安澜连让他们找什么人都没有说过。众将领也就只能听命严防死守,不让任何可疑之人出入,所幸地方不大,倒也不算困难。
等到布置完这些,谢安澜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裴冷烛和樊奕朝着东南角的某个方向而去。巡防营将领想要派兵跟随一起,却被谢安澜给拒绝了,只得无奈地目送她们远去。
谢安澜仿佛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人拐进了一个胡同,幽暗地胡同中安静的仿佛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不,确实是有人沉重的呼吸声。
一直走在谢安澜身后的樊奕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一停下来谢安澜和裴冷烛也跟着停了下来。谢安澜回头,阴暗地巷子里已经看不清楚樊奕的脸了,只能看到一双明亮中夹带着震惊的眼神,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樊奕靠在墙壁上望着眼前的谢安澜,汗水已经从他的脸颊悄悄地流下来,滑进了他的衣襟里。
谢安澜不接地看着他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樊奕声音粗重,嗓子沙哑地道:“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安澜微微挑眉,“知道什么?”
樊奕努力的咽下了口水,道:“你知道…我是西戎人。”这个地方樊奕当然不陌生,因为他昨天傍晚才刚刚来过。而现在谢安澜却带着他熟门熟路的再一次走过。他怎么会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安澜偏着头打量着他,眼神平静地几乎要让樊奕认为谢安澜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了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但是他绝不是一个靠侥幸过活的人,否则他也活不到现在。
谢安澜似乎终于看够了,慢慢收回了目光轻笑了一声道:“我原本以为…你是百里修的人。”
樊奕道:“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
谢安澜无奈地叹气道:“当初在军中,你难道不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的么?不过自从跟着我之后,你一直都十分安分。即便是我故意将消息告诉你,你也依然没有做什么。几乎让我有些愧疚的以为……是我太多疑,冤枉你了。但是,笑意楼的人告诉我,这两日混入京城的人之中有不少不像是江湖中人,而更像是军人。而且还是……在役的军人。更巧的是,有人告诉我,他认出其中有一个人,是属于西戎的暗狼军的。”
“这不可能!”樊奕断然否决,盯着谢安澜道:“暗狼军从不在人前路面,绝不可能有人认得出来。”
谢安澜耸了耸肩,表示没有兴趣回答他这个问题。
樊奕顿了一下,道:“这跟少夫人怀疑我有什么关系?”
谢安澜道:“我没有怀疑你啊,我只是好奇从不出西戎的暗狼军为什么会出现在上雍皇城?为了百里修,还是百里修可以调动暗狼军?总觉得这样说……有些太抬举百里修了。如果不是为了百里修,总是有什么原因才能引得暗狼军出动的。这京城里这些日子发生的大小事情也就那么一些了。能让西戎皇帝陛下都感兴趣的事情,我却只想到了一件呢。不过,时间不太对。按理说就算是消息传回去,西容军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所以,樊奕,你能为我解惑么?”
樊奕沉默不语,裴冷烛悄无声息地站在黑暗中。手里却早已经扣住了剧毒的暗器,只要樊奕敢轻举妄动,他也就不会客气了。
“贵客临门,何不进来一叙?”一个带笑的声音突然在夜色中响起,同时,他们身边不远处禁闭的院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西戎服饰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刚刚三十出头的模样,夜色中看不太清楚他的样貌,却能给人一种挺拔深邃的感觉。
谢安澜偏着头,仿佛好奇地看着对方笑道:“贵客大驾光临,却屈居破旧民居,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东陵待客不周?”
男子朗声一笑,道:“睿王殿下的亲传弟子,果然是好胆色。”
谢安澜回京道:“西戎九殿下来者是客,难道还会加害我不成?”
男子闻言,眼中更多了几分惊奇,“睿王府的消息,竟然灵通至此?”这一路行来,他可完全没有暴露过身份,甚至于暗狼军兵分两路还特意从莫罗境内穿过的。睿王府竟然能如此快得到准确消息,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谢安澜摇头,坦诚道:“那倒不是,不过是听师父提起过一些西戎皇室的事情。我估摸着,应当是九皇子殿下。”
男子笑道:“在下夏侯磬,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不如请移步入内喝一杯茶?”
谢安澜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外面是极其普通的民居,但是进了房间里却发现里面早已经改天换日。处处精致奢华的几乎不下于皇宫的任何一处,看得谢安澜觉得眼睛都有些花了。西戎人尚金,这土豪金的品味实在是让人有些头疼。
自称夏侯磬的男子显然对自己的书房布置十分满意,舒服地倚坐在主位上目光慢慢从樊奕身上划过却没有说什么。谢安澜这才有功夫去打量对方的长相。这位西戎皇子看起来跟夏侯齐不太一样,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看上去都不太像是亲兄弟。他的长相在谢安澜见过的一众俊男美女之中算得上普通,但是却不会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因为他的气质有些不太一样。谢安澜仔细地看着他良久,才终于确定了。这人是她既睿王和宇文策以外,见过的最有气势的王爷了。
他跟宇文策的盛气凌人不同,也与睿王那种雍容却又不失霸气的气度不同。这人面带笑容,看上去仿佛是一个谦谦君子。但是眉宇间却又带着一种沉稳如山岳的气质。谢安澜固然是一个颜控,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气质或者说气势是凌驾于样貌之上的。眼前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只看他一眼,即便是他穿着最普通的衣裳,有着毫不起眼的样貌,你也会觉得这个人必定是出身王侯之家的。
只是…或许是因为此生是东陵人,或许是因为看了太多以讹传讹的传记和书册。在谢安澜的想象中西戎人应该都是长得人高马大却不识礼数的粗鲁汉子。身为前特工她当然知道这样的想法是绝对不客观的,但是却也还是难免受到影响。即便是见过了西戎六皇子,这印象也没有改变多少,毕竟在上阳关看到不少西戎将领,确实是这个样子的。而现在,突然看到这样一个优雅风度翩翩的人物,确实是让谢安澜有些回不过神来。
夏侯磬似乎也对谢安澜很有兴趣,见她打量着自己,便也同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谢安澜。
好半晌,谢安澜方才收回了目光,眨了眨眼道:“九殿下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