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2 / 2)

良久,他才道:“薛大人是不是早就算到老夫会答应此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下官又不是诸葛转生,又怎么能算到大人的反应。充其量下官只是尽力而为吧,至于成也不成,还要在天。”

窦准笑了起来:“好一个在天!薛大人年纪轻轻,心智过人,不容小觑。”他站了起来,道:“时候也不早了,老夫还得回臬司衙门,就不打搅薛大人歇息了。至于那李千户,本官就先带回去。”

“那不知大人打算什么时候上折子?”

“薛大人似乎很急?”

薛庭儴连连摇头:“不不不,下官只是有些东西想托大人一并递回京中。”

窦准想了一下:“那你这便交予我吧。”

薛庭儴也没说什么,走出去让人去将东西抬过来。

不多时,胡三等人抬着一个贴了封条的大箱子走进来,窦准并未多留,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待他离去后,胡三问薛庭儴:“大人,此人可是能信任?”

“能不能信任且不提,他如今不得不跟我们站在同一艘船上。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好了,胡三这几天辛苦你了,你也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说完,薛庭儴就去内室了。

看着供桌上供着的那圣旨,他哂然一笑拿过来,摊开看了看,才又卷成一卷,放进袖子里。

此时若有人在他身旁就能看出,这份圣旨乃是当年嘉成帝封授他这个新科状元的。

他摸了摸袖子,回到后宅。

多日未能睡上一个好觉,如今终于能够好好歇下了。

*

就在薛庭儴进入梦乡之际,窦准却已上了回杭州的船。

这一晚他注定难眠,舱房里的灯亮了一夜,而也是在这间舱房里,薛庭儴托他递回京的箱子也摆在那处。

窦准不是不好奇这箱子里装着什么,却没有打开来看看的想法,此时他正在为呈上去的奏疏如何写斟酌。

天方破晓之际,他方写下一道秘折,并让船靠岸,连同那个箱子送往驿站,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回京。

所以就在窦准第二天到杭州之时,他的折子和那箱东西也递到了嘉成帝面前。

作为一方大吏,窦准有资格直接向皇帝上递秘折,这折子也没经过内阁,便摆在了嘉成帝的御案上。

嘉成帝到底不是那种能甩手什么都不管的性子,所以薛庭儴离京不久,他便病愈了。但司礼监依旧没有撤掉,甚至在这两年之间壮大了不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司礼监掌着批红之权,就注定少不了有人附庸而上。而借着以郑安成为首的司礼监一众太监,嘉成帝也没少给内阁那边添堵。

这些太监们无疑是嘉成帝手里一把利刃,想打谁打谁,想干什么干什么。皇帝保存了名声,大臣们除了骂骂阉党误国,谁也不敢说皇帝半个错字。

嘉成帝其实也是才想明白这事,□□总觉得前朝是被阉党坏掉了根基,自打登上这龙座,就撤掉了二十四衙门,将宫里的太监统一交给内侍监和内务府统管,自此这些太监们便淡出了权利中心,沦为了服侍人的奴才。

可嘉成帝登基以来,屡屡受那些文官们的气,他觉得□□做错了,没了这群太监,皇帝才真正是孤家寡人。

太监再是搅风搅雨,永远是皇帝的奴才,除了贪些银子,他们不敢背叛皇帝。可这些文官就不一样了,他们看似恭敬,讲究天地君亲师,实则恨不得把他这君父给生吞活剥了。

嘉成帝从前朝回来,郑安成便凑了上来。

“有事?”

“陛下,浙江按察使窦准递了秘折。”

“说什么了?”

郑安成顿了下,低着头道:“是和诸炳桐有关,也和那定海县知县薛庭儴有关。”

听到薛庭儴的名字,嘉成帝当即面色一震,改变主意道:“把折子拿来我看看。”

折子很快就拿来了,嘉成帝一字一句看完。

看完后,他重新又看了一遍,哈哈地笑了起来。

郑安成当即跪了下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了。”

“好,好!这薛庭儴不错,这窦准也识趣!”

郑安成讨好地去了一边:“方才奴婢就想说,可想这惊喜还是陛下自己看的好,真没想到这薛状元,竟能在那地方干出这般大事。”

嘉成帝面上带笑,摸了摸龙案上的折子:“就是不知这薛庭儴是怎么把窦准拉下水的?”

“薛状元雄才大略,奴才早就看出其非池中之物,瞧瞧也不过两年多的时间,竟只身一人把浙江的局势都给搅混了,还把窦准也拉了下水。如此这么一来,陛下一直放在心上的事,自然就迎刃而解。”

闻言,嘉成帝自是又想起之前因为闽浙总督闹出的那场事,心里阵阵恼怒上涌。可想起接下来那些阁老们会是何等脸色,他又愉悦地眯了眯眼。

“薛庭儴没递东西上来?”

郑安成弯了弯腰道:“自是递了,随着这封秘折,还有一个箱子。”

“里面装的是什么?”

“陛下不在,老奴也不敢打开,上面贴着封条呢。”

“让人搬上来,打开看看。”

“是。”

不多时,就有几个小太监抬着那箱子上来了。

箱子看似不大,可似乎挺重,几个去搬都显得十分吃力。见此,嘉成帝更是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打开。”

箱子很快就打开了,里面倒没有装什么奇特之物,不过是一册一册的账册。

郑安成带着人一一去翻阅那些账册,良久才面带震惊之色道:“陛下,这是那定海县自打薛大人上任以来所有的账册,其中详细记载着那些海商每次交易的数额,货物的品类,以及与那些夷商交易的价格。另,薛大人专门建了仓房,每次有货入城皆收取不等费用,所获不菲。”

“共计有多少数额?”

“这两年多下来,扣除薛大人修战船所耗费之费用,还余下二百一十万九千四百两白银,如果算上所耗花费,有三百万两白银的进账。”

“三百万两?”这下连嘉成帝都不免动容,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因为人力有限,薛大人只送了五万两银子回来,折换成黄金五千两,其余尽数存在定海县银库之中。”

说着,郑安成让人把账册下的布掀起来,露出其下的一片金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