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2 / 2)

之前他就看过了,确实是臬司衙门发下的文书,关防大印都有,做不得伪。

所以这次薛大人是真要倒霉了。

薛庭儴端在手里看,看得很仔细。

看完后,他微微地叹了口气,脸上又挂起一抹笑,站了起来。

众人只当他是放弃挣扎,李千户露出得意一笑,樊县丞则是更是心中伤感。可就在这个时候,薛庭儴却没有上前,反倒进里间去了。

*

时间拉回到之前,还是城门那处,有人叫响了门。

不过骑在马上的人是张熟面孔,门吏什么也没说,就赶忙跑下去开了城门。

心中自然少不了疑惑,这种时候胡三爷怎么从外面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辆马车。不过在衙门里当差的,知道有些事可以问,有些事不能问。

这马车一路驶到了县衙后门,方停了下来。

从马车下来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兜帽披风,只能从体格上看出是个男人。其身边跟着四五个随扈,哪怕是胡三都被隔在外面。

这一行人一路来到三堂,薛庭儴穿戴整齐,早已是等候已久。

他迎上前去,正打算行礼,却被对方伸手打断了。

这穿黑色披风的人率先步入堂中,胡三让人奉了茶。薛庭儴屏退左右,可惜此人的几名随扈却不愿走,还是他挥了挥手,这几个人才退去了外面,关上门。

“不知薛大人找本官来,所谓何事?”

薛庭儴脸色挂着淡笑,在此人对面坐下,伸手请茶,见对方不动,方失笑了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热茶。

“自然是有事情的。若是无事,下官也不敢冒然请大人前来。”

“你最好有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对方的声音慢悠悠的,却是隐隐带了点威胁之意。

薛庭儴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对大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见此,对面的人也不再催促,而是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起茶来。

一盏茶过,还是薛庭儴沉不住气,率先出声了。

“难道大人不好奇下官有何事?”

此时反倒对方稳坐钓鱼台的姿态,一直未放下的兜帽挡着他的脸,慢条斯理的语气从其下传出。

“不管是何事,薛大人自会说出,本官就是急,也是无所用。”

薛庭儴笑了起来:“大人不愧是大人,光是这份定力,就让下官汗颜。”他搁下茶盏,顺了顺自己衣袖,道:“其实这次下官请大人来,是想救大人的命。”

“哦?”

这一声哦,蕴含了许多意思。即是疑惑,也是诧异,同时还有些轻蔑,似乎薛庭儴在说什么笑话。

薛庭儴哂然一笑,突然站起来:“大人请与下官来。”

这人并未当即站起,直到薛庭儴身影隐在那门之后,他方才站起跟了过去。

里面是间暗室,无窗,却是灯火通明。

像是间佛堂,却又不是。

面积不大,里面也并未摆放任何桌椅,只有正北方处摆着一张供案。供案上放着一个朱漆托盘,其上放了一样东西。

就是这样东西,让身穿黑色披风的人当即瞳孔紧缩起来。

那是一份圣旨。

明黄色,绢布玉轴,其上绣着祥云瑞鹤,一派皇权之威严气派。

薛庭儴并未说话,到了近前就先跪下拜了几拜,而后站起转身对他微微一笑。

“下官想,下官要说的话,大人应该都能明白。如果还不明白,请大人稍候,下官让人备了粗茶淡饭,另有一副上等的云子,下官虽是在棋艺上并不太精通,但也能陪大人下上一局。”

“那,请吧。”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已经道尽此人态度的转变。

随意用了些饭菜,薛庭儴便摆出棋盘,同此人下起棋来。

薛庭儴说是棋艺不精,可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码事。这大人自诩浸淫‘棋’之一道多年,难见一败,今日却被薛庭儴杀得片甲不留。

“再来!”

本是漫不经心,输了一局反倒起了好胜之心。

这一下,就是近了深夜,直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

薛庭儴步入内堂之中,棋桌前坐着一个人。

此人的兜帽早已放下,正是窦准。

外面的动静,他早已听见,见薛庭儴走进来,他当即望了过来。

薛庭儴将那张以按察使司名义发下的文书,递入他的手中。窦准接过来看,脸色早已是阴得能滴水。

“现在大人可是明白下官所言是为何意了?”

窦准攥紧手掌,才反应过来手里还捏着那张文书,他将文书搁到一旁的案几上,方道:“好狠,好毒!”

话音还未落下,已有杂乱的脚步声往里面冲来了。

“姓薛的,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千户这句话刚骂出,就看见端坐在椅子上那个身穿黑色披风的人,当即宛如被人剪了舌头一样:“窦、窦、窦大人?!!”

“好大的狗胆,竟敢冒着我臬司衙门的名义,行这等鸡鸣狗盗之事,谁给你们的胆子!来人啊,给我拿下!”

随即,窦准的几名随扈便从外面冲了进来。

一旁的樊县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按察使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不知道?不过他也看出按察使大人的人有些少,便忙跑出去叫人,然后定海县衙里的衙役都冲了进来,将李千户等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