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儿可是见多了乡下妇人打架,一般就会几招——抓头发,挠脸,踹肚子。可不会吃她这一套,见她手伸过来,当即一把钳住,顺手一推,瓜子脸就摔倒在地上了。
瓜子脸疼得脸都扭曲了,一面往起爬一面骂道:“你给我等着,我家老爷可是举人,还是国子监的监生……”
招儿有些囧囧然,心想要不要跟她说自己男人是进士,进士比举人大?
而另一头,薛庭儴满心无力,恨不得当即策马就离开。
可一来他并不是太会骑马,二来也是人太多,将前面的路都给围住了。好不容易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将前面道路清出来,他勒紧缰绳正欲走,突然听见路边有人说上面有个娃娃在叫爹。
他下意识就看过去,当即不走了。
状元郎的异常引来不少人的关注,大家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处临街酒楼的二楼,有个胖娃娃正伸着手冲这边喊着什么。
因为往那边看的人太多,引得街上所有人都看过去了。
本来拥嚷嘈杂的大街安静下来,也就显得那娃娃的叫声特别明显:“爹,小狗子在这儿……”
这娃娃是认爹认错了吧?怎么管状元公叫爹。
许多人都这么想着,却见状元公竟是调转马头往那边行了去。
难道真是爹?
可明明这状元公看起来还不大!很多人都以为状元公还没成亲,因为脸实在太嫩,这也是为何鲜花手绢都往他头上砸的原因。
状元公还没成亲,若是一个对眼就看中了呢?可现在瞅着这情形,哪里是没成亲,孩子都快会打酱油了。
薛庭儴在楼下停了下来,正对着二楼的栏杆处。
弘儿见真把爹喊来了,兴奋得不得了,还不忘嘴尖告状:“爹,有个坏婆婆欺负小狗子和娘。”
薛庭儴凝眸看向招儿。
这种情况下,招儿莫名局促,赶忙道:“你别听他瞎胡说,没事,真没事……”见他还不走,她就撵他:“你快走,快去办正事,晚上等你回家吃饭,我做了你最爱吃的……”
说到这里时,招儿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忙就去抱弘儿要走。可这臭小子又不配合啦,拽着栏杆不丢,指着那马儿道:“爹,骑马马,带小狗子骑马马。”
招儿急得脸通红,骂道:“臭小子骑什么马啊,你还没长到马肚子高呢,快跟娘回家。家里有你最喜欢吃的……”
“不要,就要骑马马。”
招儿这边窘得头顶都冒烟了,恨不得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边薛庭儴就要下马,被一个兵丁拦住:“状元公可不能下马,这时候下马不吉利。”
按规矩是要游完街归第。所谓归第,一般都是回当地会馆,榜眼和探花将状元公送到会馆,自己再回会馆,这一遭才算完。若是半路下马,太不吉利,当官的可最怕‘下马’、‘落马’之说,寓意着官字到了头,说不定还要丢命。
“本官不讲究这些。”
“那也不行,真不能下马,我的状元公。”眼见说服不了固执的状元爷,这兵丁连忙给同伴打眼色。他本意是想让同伴也劝一劝,谁曾想他这同伴是个二愣子,竟撒脚就去楼上抱孩子了。
等孩子抱下来,递到状元公怀里,兵丁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当即恨不得将同伴痛打一顿,可说与规矩不符,状元公又径自不听,总不能一群人就杵在这儿,只能命鼓乐开道,继续往前走去。
薛庭儴在离开时还干了件事,这件事让招儿事后每次回想起都脸红不已。
他竟是顺手摘下帽子上的金花,冲她掷了来。
直到怀里落了个东西,招儿才反应过来。就见那花格外不同,沉甸甸的,枝叶皆银,饰以翠羽,其牌用银抹金。
恍惚间,听见他说:“在家等我。”还有女子低声尖叫:“状元公掷花的样子好俊,为何那花竟不是给我!”
“状元公本来就生得俊……”
“她为何这么好命!竟能嫁给状元公!”
“啊,在家等我——状元公……小女年方十七,家住……”
眼见那大队人马都走了,这些人还是盯着自己不放,且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招儿当即怂得捏着花跑了。
至于那瓜子脸,她并没有在意,自是不知此女方才就趁着人多的时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