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华人很多,语言班里尤其多。
大家或是三两围聚在一起,或是歪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整个教室里一点学校学习的气氛都没有。我知道这个语言班收费很贵,也有很多大学愿意招收从这里出去的学生,说白了,就是政府赚钱的一种工具,大家出钱走个过场,没有几个学生把读书当真。
我找了个空位坐下,环顾四周。
离开市一中后,我是第一次又重新坐回了教室里,但感觉大相径庭。这里没有市一中里那种活泼向上的气氛,有的只是懒懒散散的无奈,这里没有那个纤瘦娇美的身影,也再不会把她羞涩的目光投在我的身上,有的只是一如寻常女生看到我一般,惊喜、打量、兴味十足的目光。
我用我惯有地带着温和笑意的眼回视她们,惹来一阵暗暗的骚动,坐在我身边的一个男生和我搭话:“兄弟,你是哪儿的?”标准的京片子。
我毫不讳言地告诉他我的名字和那个城市,他沉吟了一下,看着我的双眼里,就带着几分了然。
我早就想过,妈妈那里如果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就要从这票官二代富二代中下手,我想知道爸爸在国内的最新消息,我心中还保留着一丝丝的希望,虽然知道那几乎算是奇迹,但我也那么希望着,我要遵守和清歌的约定。
于是我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温哥华当地人的生活远没有国内那么丰富,我们只能自己找乐子,我知道他们有一种聚会,非常糜烂奢华,一些类似摇头丸大麻之类的药物,是他们纵情的媒介,他们呼朋唤友聚在一起,把原始的快感放大,就这么通宵一个晚上,白天起来在教室里打瞌睡,昨夜肌肤相亲,今日却形同陌路。
那个最初和我搭话的北京人叫陈翔,爸爸在京城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混得不算太好,但也足够可以把儿子送到这里来消耗国帑,他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很开,和许多人都有交情,我也通过他认识了不少人。大家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我通过他们打听来的结果却如出一辙。
一点点的,把我心头微末的希望,浇灭。
陈翔拍着我的肩膀,笑道:“别这样,总能出来的,你就在这里好好过日子等着。”
他又怎么知道,我心里所想的,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
陈翔见我情绪低落,便带我去了他们的跑车俱乐部,人手一辆保时捷或法拉利的最高端跑车,半夜里在温哥华外围的山路上,极速飞驰。
我喜欢这种感觉,让妈妈给我买了一辆。油门踩下去,看着两边的景色飞驰,让我有一种时空变化的错觉,只愿下一刻,我就出现在她的身边,从没有分开。
我开始晚归,妈妈很担心我,但却始终什么都没说,我叔叔听说我在和一票纨绔飙车,很是生气,他说了我几次,但很快,他就没有管我的心情了。
秦幽佑怀孕了。
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叔叔是个挺本分的人,要不是有我爸爸的提携,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他的思想也和普通的中年男人一样保守而固执,因此,知道这件事情后,他怒得几欲晕厥,回过神来,却扯下皮带把秦幽佑打出了屋子。
因为有我婶婶拦着,秦幽佑打是没被打着什么,但屋子却是回不了了。
她来找我妈,我妈嘴上责怪她行事不知分寸,还是很心软地把她留了下来。
我看着秦幽佑的肚子一天天打起来,忍不住问她:“你真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秦幽佑白了我一眼:“我就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