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音吃饱了却还被妈妈留在餐椅上,正觉得无聊呢。
王琼平时就爱拖着她去上许多兴趣班和培训班,周末都没有休息,好不容易盼到过年,竟然还要提“读书”,小家伙心里不乐意,便生气地大声抗议道:“我不要读书,我要下去和清扬玩!”
众人低笑起来,刚刚严肃的气氛终于有了松动,王琼笑得一脸尴尬。
沈和抱下沈清音,向沈清歌说了几句场面上的鼓励的话,又对沈宽表示了心底的羡慕,大家故意都绕开那个敏感的奖品,心里各自计算着小九九。
张雪梅看到王琼吃瘪,低落的心情终于缓了一缓,但想到那一套房子,心里又是一百个不愿意。
沈辽海开的公司,照理说是两房平分的,但沈宽现在在政府机构工作,不可能同时参与公司的经营,沈和却是一直跟着沈辽海做事的,如今沈辽海一直在深圳跑,市内的总公司就交给了他打理,虽然两房人家每年拿到的分红是一样的,但说到底,等以后沈辽海做不动了,这个公司肯定就是二房的了。
家里的资产都是沈宽管着,她手里只有家用和自己的一份薪水,根本积不下什么钱,沈清扬现在才读幼儿园,等到他要考大学,黄花菜都凉了。想到沈清扬的将来,她就觉得愁肠百结。
沈清歌这里已经有了一份教育基金、吴卓芳给的一百万、现在眼看一套房子又要到手……而沈清扬到现在,也就是一份教育基金而已,凭什么同是沈宽的孩子,待遇要差这么多?
她低着头,嫉妒地想着,不如让沈清歌高考失利,考个一般的大学吧,索性大家都拿不到!
吴卓芳等大家说完了客套话,才优雅地放下了碗筷,取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嘴角,对沈辽海说:“那你这套房子是买定了。”
“哦?”沈辽海兴致勃勃地看向沈清歌,“这么有信心?”
沈清歌笑了笑,没有回答。
吴卓芳却用她好听的声音解释道:“1月中她才去参加了j大的自主招生考,市一中历年的通过率基本都是百分之百。”
“自主招生考?是提前招考吗?”沈辽海疑惑。
沈清歌不知道为什么吴卓芳会一反常态,把这件事情这么高调地宣布出来,毕竟结果还没有出来,再有把握也是有变数的。前几日沈辽海回家,问起她的高考,吴卓芳也没有告诉他。
但吴卓芳既然看向自己,要她解释,她就把自主招生考的内容和成绩发布后的奖励,简单地说了一下。
沈辽海听了大喜:“如果你考到保送或者一本线入校,爷爷立刻就帮你去买。”
方才还在不厚道地暗暗期冀沈清歌高考失利的某些人,听了这些话,心一凉,就仿佛大冬天被一盆冷水浇下。
“录取通知书要到7月才能拿到呢。”沈清歌轻轻说。
声音虽然轻,语气却毫不谦虚。
沈辽海大笑:“房子一天一个价,早点买总是好的。”
他取纸巾擦了擦嘴,起身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按耐不住地说:“等过了初七,爷爷就帮你去打听成绩,j大里我还是有点关系的。”
沈清歌平日与沈辽海的交流很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因为一个大学,得到了沈辽海这么多的照顾,便把疑惑地看向了吴卓芳。
吴卓芳喝着刚刚泡好的花茶,淡淡地说:“你爷爷以前的志向,是j大的物理系。”j大的物理系是老牌科系,出过中国第一个物理学博士,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却因为各种原因,停办了,七十年代末才恢复开系,沈辽海生不逢时,就这么和心中的王牌专业错过了。
难怪他听到j大的名字,这么激动。沈清歌望着坐在沙发上,笑得分外开怀的沈辽海,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慨来。
商人逐利,她一直觉得沈辽海退休后还坚持经营公司,是个名利心很重的人,平时常年在外,对吴卓芳又是那样的冷淡,她心里对这个爷爷,实在说不出什么好感。
但这样的爷爷,在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一段青春和热情,当时物理系停办,他一定很失望吧?一定为此耿耿于怀了几十年,所以在听到她要考j大时,才会这么地激动。
她弯起嘴角,坚定地说:“我一定会考上的。”
坐在她身边的吴卓芳,轻轻地笑了。
“那你要奶奶奖励你什么?一辆车好不好?”
“不用。”她立刻摇头,眼角瞟到坐在一边,静声听着两人对话的王琼,她脸上的笑容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吴卓芳暗笑,起身慢悠悠地说:“也是,女孩子开车也不太安全,让奶奶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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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在书籍与思念中过得格外悠长。日子一天一天数过去,初七的晚上,收到了秦漠的短信,他回来了。
初八上午,在方大广场的大门边上,她看到了思念了一个春节的少年。
他穿了件灰色的翻领大衣,围着条黑底蓝格的围巾,颀长的身影站在大门一隅,吸引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他本来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手机,忽而抬头见到还在天桥上的一个俏丽身影,便对着她深深地一笑,容色如玉。
沈清歌笑着,脚下却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投入了他的怀里。
两人无声地相拥了一会儿,她才慢慢抬起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道,“黑了一点。”
秦漠却紧了紧围在她腰间的手臂,促狭道:“好像胖了点?”
“哪有?”沈清歌立刻否认,在他的怀里扭了扭。
秦漠笑着揽着她走入楼内。
虽然只不过分开了十来天,但两人都觉得,仿佛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都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