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秀这辈子就没生过多少病,这一场高烧来的猛烈,他自己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还是他自己一个人。
外边天黑了,房间没有开灯,头还是很晕,睁开眼看什么都在转,闭上眼就觉得自己在转。
巨大的孤独和无助感笼罩着这个老男人。
然后隔着房间门,他忽然听见厨房有水烧开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脚步声,再接着房间门开了,一个纤瘦的身影背着光走进来。
嬴秀不用去反应也能知道这个人就是裕裕。
苏裕端着水拿着药走到床头柜边,俯身打开了床头灯。
温柔的台灯一点也不刺眼,它照在苏裕即使没有表情也十分柔和的五官上,离他那么近。
“吃药。”苏裕说,放下水和药,扶着他坐起来。
嬴秀倚靠着苏裕纤细的肩膀坐了起来,死死盯着她的侧脸,说:“我爱你。”
“别说傻话,吃药。”苏裕依然很冷淡,却手脚轻柔地喂他一粒粒地吃药、喝水。
在嬴秀昏睡的时候她去找来了医生,看了病,是支气管扩张,心情过分沉郁,加上烟抽的凶了引发炎症,同时因为发炎后没有及时治疗并且继续抽烟,炎症加重,导致了发烧也引起了局部出血,其实不是很严重,就是现在秀叔只要一咳嗽就吐血,活像得了肺炎。医生没有要求秀叔住院,吊了瓶开了药,在家静养,医生定期来检查,苏裕大概算了算,出诊费药费直接掏空了她五个月的积蓄。
这期间嬴秀半睡半醒过几次,又上吐又下泻的,糊涂得厉害的时候,逮谁都喊“我爱你”,一米九几的黑人医生被他抓着手这么一喊,差点没把人甩到床底下去。
吃完药,扶他躺好,盖好被子,给他的额头和后颈各换了一条热毛巾,嬴秀很快又睡了过去,苏裕看他的烧开始逐渐退下了,就回自己家抱了床被子和枕头,到嬴秀客厅去睡了。
此时是凌晨四点。苏裕为了嬴秀忙活了一整天,不带合眼。
苏裕醒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嬴秀房间传来咚一声巨响,吓得她一下从沙发上摔到了地上,急忙爬起来去看嬴秀。
一米八几的秀叔此刻正面朝上躺在地上,睁着眼不带动一下的。
苏裕心里一咯噔,心想妈呀不会真烧傻了吧?
赶紧上前扶起秀叔,扶他老人家躺回床上,苏裕战战兢兢地摸摸秀叔的额头。
恩……还是很烧……
“秀叔?你还认得我吗?”说着伸出叁根手指:“你看这是几?”
“这是你的手。”嬴秀说着,声音依然嘶哑,抬手将苏裕的手抓进掌心里,凑到嘴边亲一口后压在自己的心脏上,看着苏裕的眼说:“谢谢你。”
“完了秀叔烧傻了……回去我要怎么跟,跟你爸妈交代?跟他们道歉说‘对不起你们儿子漂洋过海来找我结果发烧烧傻了’吗?”苏裕抱住了自己的头。
“我没傻。”嬴秀给了苏裕脑袋瓜一栗子。
“我当然知道你没傻。”苏裕扭回头来说:“开玩笑你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