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薛纵离开,季屿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拿出手机给贺宙发道——
【季屿:我到了。】
【贺宙:好。】
发完后季屿有些想笑,总觉得他跟贺宙有些地下党接头的调调,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其实根本没什么,不过是贺宙觉得自己应付不来,所以才说要保持联系。
也没要他实时报备,是他自己紧张,忍不住给他发消息,仿佛这么做心里能有点底。
在前面带路的管家伸手示意:“少爷,这边请。”
季屿收起手机,快步跟上:“好。”
绕过前庭的喷泉池,他跟在管家后面进了门,一进去就看到左手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对方单手托腮,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看得季屿脑子里下意识冒出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管家停下了脚步,跟沙发上的人打招呼。
季屿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人扫了眼管家和佣人手里的东西,道:“你们先上去收拾吧。”说罢又看着季屿道,“季屿,我们哥俩既然碰到了,先聊聊?”
季屿露出微笑,点头打招呼道:“季恒。”
“聊聊?”
“可以。”
季屿面不改色地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接着抬起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和原主同父异母的哥哥。
季恒长得算不得好看,只能说清秀,但他胜在衣品好,又有从小养出的气势加身,所以看起来依旧惹人眼球。
不过……
他似乎对自己很有敌意。
季恒语气嘲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今天突然回来?”
季屿表面不动声色,心下略微诧异。
不是说豪门的人最会掩饰情绪吗?怎么这人神情、说话都这么的直白,好像生怕自己感受不到他的敌意似的。
季屿回道:“这里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季恒眼神揶揄:“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跟父亲断绝关系了吗?不是宁可死都不肯回来吗?”
季屿:“……”
不是,这人到底会不会聊天?
他理直气壮道:“当时还小,童言无忌。”
那时候原主也就十岁,才上小学三年级,说句童言无忌也不为过。
季恒顿了下,轻笑出声:“我还当你有多硬气呢,不过尔尔。”
季屿感受到了季恒话里话外的讽刺,他心下排斥,面色不变地点点头:“是啊,要硬气做什么呢?又不能当饭吃。”
“不硬气可以住豪宅,拥有无数的佣人,可以做豪门的少爷,受到无数的人的追捧,不硬气有多好——”他放缓语速,目光直直地看向季恒,“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季恒和文语薇曾被季远生养在别院整整十年。
一个做了整整十年的地下情妇,另一个做了整整十年的私生子,见不得人的日子过了十年,才等到了今天的一切。
而他一天都不用忍,只要跟季远生低个头认个错就行。
季恒登时脸色难看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屿反问道:“我说什么了?”
季恒嘴唇紧抿,眉眼沉沉。
他五指并拢,用力抠住手下的沙发,但很快又放了开来,面色也变得平静了许多:“你倒是挺能说的。”
“还行吧。”
季屿有些不耐烦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的话我先走了。”
季恒笑起来,眼里藏着些许恶劣:“孩子怎么没带回来?不给爸爸看看吗?”
人身攻击就算了,还扯孩子?
季屿闻言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季恒:“我以为你的段位会高一点。”
“嗯?”
季屿又道:“现在看起来——不过尔尔。”
说着他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眼里对季恒的轻蔑也不再掩饰,“我怀疑你这里有点问题,说话都不过这里。”
季恒忽然哈哈大笑:“不需要。”
他伸出食指,朝下点了点,双眼盯着季屿,“在这个地方,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没什么好忌讳的。我可以非常直接告诉你——我很讨厌你,也看不起你,对你非常、非常地嫌恶。”
季屿:“……”行吧,要撕破脸就撕破脸吧。
“哦,我也很讨厌你,甚至觉得你像个傻逼。”说罢季屿朝季恒翻了个白眼,再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站起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