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梯口聊了一阵,程嘉抬手看了看白色的腕表,抱歉地告诉周良,她和老板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必须得走了。周良注意到,程嘉佩戴的手表,正是自己送给她的那一只。
下了楼,开了门,迎面开来一辆黑色奥迪a6,看起来簇新簇新的,车身上的漆,还能倒印出人的影子。
嗯,这车看起来有点眼熟,怎么这么像哥的那辆呢?周良这样想着。结果定睛细看车前牌照,果然就是他的。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警察,一见到周良便热情地跟他打起招呼,依稀有点面熟。原来,中心区分局将他的车子给修好了,现在给送回来了。
正好!刚在为没有交通工具发愁呢。打的、公交毕竟诸多不便。大热的天又懒得骑那辆拉风的“永久”。
先送程嘉。一路上程嘉拉着小雪的手亲呢地问东问西交谈着,看得出来,程嘉对小雪挺有好感的。
小雪有些不习惯程嘉的热情,主要是因为自卑。
看程嘉穿着打扮,清爽而得体,大方又不失美丽,还尽是名牌。想到自己现在穿的还是周良妹妹的,之前穿的基本上都是陈年旧货洗得泛白。这么一比较,那就是母鸡和凤凰。
另外,鼻孔里老有一股子很好闻的清香钻进来,她可以肯定这股香味是从程嘉身上传来的。感觉,比富二代同学拿来炫耀用的法兰西“欢乐”香水那茉莉香味似乎还要清馨芬芳。
她用的香水,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的吧?小雪这样想着,心里无可抑止地泛起一股浓浓酸意。
同样是女人,境遇却是云泥之别,伤怀!
只是,她不知道,程嘉是没用香水习惯的。她闻到的是程嘉的天然香。
尽管心思复杂,略显拘束,小雪总归还是做到了有问必答、有说有笑。她看得出来,程嘉对她挺善意的。
后视镜中看到这和谐有爱的一幕,不时插上两句话,周良忽然升起一个贪心的想法。要是能把这两妹子一起收了,左拥右抱,快意人生,貌似也挺不错的?不过得移民,国内不许一夫多妻。
送程嘉到地头后,这才回头帮小雪讨薪。
小雪接的家教那户人家的男女主人都很善解人意,在小雪上门说明由于特殊原因要中断家教后,未等小雪主动开口提及薪水一事,那位和气的女主人便表示马上结清之前的酬劳。好客的男主子还殷勤地替周良和小雪泡了两杯好茶,端上一盘水果。
事情顺利,基本上就没周良什么事。咬了两块西瓜,喝了半杯茶后两人告辞离去。
临出门时发生了一幕小插曲,那位好客的男主人恋恋不舍地多盯了一会小雪的背影,就被善解人意的女主人给狠狠拧了下胳膊,痛得呲牙咧嘴又不好叫唤。
让无意回头的周良看到,心中很是偷偷乐了一番。斜眼睨了身侧的小雪一眼,打趣道:“小雪啊,这家的男主人眼光不错啊,挺欣赏你的。”
想起那自己给那家的孩子辅导时,男主人确实经常找各种借口闯进书房。不过,言行举止倒从未有出格之处。小雪脸一红,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索性低头看路,假装没听见。
下一家,是夜夜晴酒吧。周良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地头。结果却发现酒吧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几个大字“暂停营业”。
周良恍然,前阵子出了这大的事,酒吧自然要被警方责令停业整顿。这一趟,却是白来了。
小雪一见这情形,心里就着了急。光家教那份薪水,不够她的学费啊!
见小雪郁郁寡欢,周良心生不忍。他倒是有钱,支援小雪完成学业绝对没有任何难度。之前,也曾向小雪表明过这个意思,不过被小雪拒绝了。
从小,家里就穷,虽然不至于揭不开锅,可是,这些年,为了她的学业,她那苦命的母亲*日夜操劳,积劳成疾,不过四十出头便死于尿毒症。
大一那年,母亲病危,小雪甚至想到了给人当二奶,以青春换取一笔对大款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对她来说却是不菲的金钱,用来救治母亲。
可是,未等她找到合适的对象,一直以来对她隐瞒病情直到临终前才让她知道的母亲便已撒手人寰。
一切,都是因为没钱!
所以,小雪对钱特别敏感。她可以接受他人对她其他方面的善意帮助,可绝对不能接受直接的金钱馈赠。哪怕这个人是周良。
这事,周良是知道的。那晚小雪跟他倾诉过,所以他没有旧事重提说赞助小雪学费什么的。怕惹她回忆起伤心的过往。
一筹莫展中,周良突然拍了一拍大腿,转头看着黯然神伤的小雪,神采飞扬道:“放心,小雪!你的这份薪水,包在哥身上了,马上就能替你要来。”
小雪差点没被周良的动作惊了一惊,听明白他说的内容后,惊喜万分,不敢置信道:“真的吗?周良大哥!”
周良胸有成竹,笑道:“当然!”
他突然想起,这夜夜晴酒吧可是创龙集团的产业,而馨雨的哥哥刘洪,不正是创龙集团的总裁嘛?
拨通刘洪的电话,把这事一说,果然刘洪立马就拍着胸脯答应了。让小雪报上卡号,不多久刘洪就把钱打了过来。电话中,他告诉周良,这笔款后面多了一个零。是补偿小雪的精神损失的。
周良明白,刘洪这是向他示好。是因为他向刘洪表明不放过何黑虎吧。
把这事告诉小雪,小雪终于忍不住哭得唏哩哗啦!
几千块平白变成几万块虽然是好事,可也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她失去的,不是用钱能补得回的。
要是当初能有这几万块,妈妈就不会离开吧?
望着泪水涟涟,嘤嘤咛咛地小雪,周良心中一痛,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安慰道:“小雪,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雪果然不哭。红着眼,挂着泪,抬起小脸呆呆地仰望着周良。小时侯,她伤心难过时,她妈妈就是这么安慰她的。
……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正规手续的农贸市场。没人知道它是怎么形成的,又是什么时侯形成的。反正,几年前,这里还只是一条相对安静而整洁的街道。
有关部门也曾几次雷厉风行地对这里进行治理整顿,可每次都没能取得预期效果。往往,执法人员前脚刚走,这里马上就能死灰复燃,甚至比之过往更加欣欣向荣。
这严重打击了有关部门整饬市容市貌的信心和力度。最后,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收费!管理费、清洁费、摊位费等等,一样不能少。
这下好了,小商贩们有了稳定的营生场所,附近的居民有了方便、实惠的购物去处,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年底多了几块奖金。一举三得,皆大欢喜!
下午三点,庆春小区外的非法农贸市场里,周良牵着小雪的手,一边躲避着脚下黑乎乎的泥泞和大大小小散发着阵阵恶臭的黑水坑,一边在弥漫着浓浓汗腥味的拥挤人群中灵活地穿插而过。
没办法。庆春小区因为建成年份久远,当时只开了一个大门,而门口的街道又被附近的小商贩自发地改装成农贸市场。要想进入小区,去小雪的表舅家,必须穿过这里。
只是,离表舅家越近,小雪脸上的惶恐和不安越聚越浓。她怕表婶和表妹,仍然记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