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花店的墙壁上,姿势慵懒又闲散。
微风吹来,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落在地上的影子不停摇摆,只有他被月光拉得斜长的身影岿然不动。
他的右手手指间夹了根香烟,红色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寂寥的烟雾徐徐缭绕,随着夜风缓缓飘散。
宁东旭也看见了她,将指间的香烟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头按在墙边垃圾桶的铁皮封盖上熄灭。
宋深深累了一整天,身心俱疲,此刻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她快步走到楼道口,宁东旭大手一擒,把她抓了回来。
宋深深性子素来平和,不可能像叶小枝那样操起花瓶赶他走,神情极为无奈。“宁总,你一天到晚都无事可干吗?”
就在她转身之际,身后围上来一股温热的感觉,一双长臂将她渐渐收紧。宋深深推了好几次,都推不开,只好任由着他这么抱着。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混合着薄荷的薄香。
他的呼吸,热热的,全都打到了她的后颈上。
宋深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深深,”宁东旭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磨蹭,“我想你了。”
宋深深已经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说这辈子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他,可阴魂不散的那个人也是他。
宁东旭腾出一只手,缠住了她的发丝,轻轻地饶着。然后含住她圆润的耳垂,重重地一吸。
宋深深全身一颤,开始激烈地挣扎着。
两人的身体本就紧紧贴着,宋深深又在他身上不停地乱动。本就对她的身体极其敏感的宁东旭再次差枪走火。
他猛地低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沉沉地喘息,像只憋坏了的野兽,声音暗哑:“谁说我一天到晚无事可干,我一天到晚就想着干你。”
男人一旦开荤,简直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宁东旭强忍着欲望,脸色涨红,眼睛也充了血丝。“去我公寓吧。昨晚,我们,不是感觉很好吗?”
宋深深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趁他吃痛,远离了宁东旭好几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宁东旭。叶小枝说得对,他可能有精神分裂症,还病得不轻。
“我知道你们男人性和爱可以分开,可是我不能,我过不了心理这一关。宁总,有生理欲|望找沈梦解决吧!”宋深深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做出防御动作。
宁东旭脸上立刻覆了层寒霜,一双眼发狠地望着她,就像她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宋深深纳闷,这些年他一定是跟川剧大师学习了变脸绝技,否则怎么能说变脸就变脸呢,还不带眨眼的。
“宋深深,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宁东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里甚至浮现出极度受伤的神情,乍一看似乎还有点可怜。“你,你难道不爱我了吗?”
宋深深:“……”
她就算不疯,迟早会被折腾出神经衰弱来。
宋深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骂了出来。“你精神有病是不是?宁总,满大街都是母狗,发|情了可以去找它们,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宁东旭惊呆了。他张大嘴巴,久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这还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宋深深吗?
他不怒反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宋深深:“深深,你知道狗都会撒尿来占地盘吧。昨晚,我在你身体里撒了什么要我给你回忆一遍吗?”
宋深深脸皮薄,臊得脸都红了,连忙跑上楼。
宁东旭摸了摸下巴,笑容慢慢地在唇边溢了出来。
跟他斗,她还太嫩了。
周六上午,宋莞尔来到绘画培训班。从袋子里取出水粉颜料后,她开始戴袖套。
旁边有人落座。
宋莞尔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叔叔!”宋莞尔又惊又喜又怕,问,“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陪陪我的女儿。”宁东旭拿过印着草莓图案的粉色袖套,慢慢地给她套上。
宋莞尔实在是太瘦弱了,胳膊细得简直就是皮包骨。
宁东旭心疼的不得了,说话时也难免带了点责备:“你妈妈都不给你东西吃吗?”
宋莞尔摇了摇头,乖巧地回道:“叔叔,你别怪我妈妈,是我身体不好,老是让妈妈操心。”
宁东旭将宋莞尔的两只小手握在手心,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放柔了声音,说:“爸爸以前身体也不好,害妈妈经常操心。”
宋莞尔抿了抿嘴,思考良久,很是艰难地说了出口:“我妈妈好像不喜欢你。她让我以后都不要理你。”
她自小就被宋深深教育着要为他人着想,不知道叔叔听了这些话会不会伤心?想到这,她又开始后悔自己多嘴。
见宁东旭眉头紧蹙,宋莞尔心想他一定是被打击到了,抬起右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安慰道:“叔叔,你别难过。以后只要你对妈妈好,妈妈就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我会帮你,让妈妈喜欢你的。”
心脏仿佛被一根羽毛轻轻柔柔地拂过。
“莞尔,那你喜欢我吗?”
宁东旭眉眼一弯,粲然一笑。往日一向冷毅严肃的脸上绽开个笑来,这笑容仿佛冬日寒冰初融,雨霁天青,云开日现,说不出的暖人心扉。
宁东旭极少会发自内心地笑,遇见宋莞尔后,几乎把这几年攒下来的笑容全给了她。他毫不怀疑,自己可以对着这个小家伙笑上一整天。
宋莞尔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我喜欢现在这样的你,可是你要是发脾气,我有点害怕。”她在心里补充,不是有点,是很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