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拟菜单开始,墨挽歌都是用了心的。安排了八菜,墨赵氏说的羊杂碎和盐鸭子已是两样,加上两样野味和两道青菜,然后又安排了两份海物。
翌日一早,厨房的人就开始忙碌出来,除了要准备府里每个主子的早膳,要提前准备好午膳的材料。因为在墨赵氏口中事关墨府的颜面,所以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不得不更加认真对待。
墨安双一行人是坐马车来的。
墨赵氏虽然疼爱她唯一的女儿,但是她作为长辈是府里最大的人,断然是没有道理亲自去府门口迎接客人的,于是她想让林氏去府门口接墨安双。林氏不惧墨赵氏,她嫁给墨修是门当户对,并非高嫁,但是该给墨赵氏的礼数和尊重是全都给足了的。
林氏是掐着点儿去府门口的。到府门口等了一小会,就等到了人。
下马车的时候,是墨安双先下车,接着陈嫣然下车,最后是墨安双亲自将陈夫人扶下来的。
陈夫人看着气派的“墨府”牌匾下的林氏,咧嘴笑着打招呼:“夫人真是愈发俏了!老身才多久没见到夫人啊,夫人就变了一副模样。”
林氏上前,笑着给陈夫人福了个身。
面上一片和谐,其实林氏对陈夫人是没有多大好感的。上次陈夫人来墨府,是为给她儿子开后门,要她帮忙在宗人府寻个管事的差事——她的儿子本就在宗人府做事,不过那时候是最普通的杂役罢了。后来受了委屈,就非要找人升升官。陈夫人来求的时候,全然不顾林氏刚生了两个儿子还在坐月子,身子虚弱,硬是求她奔走。
若非当时墨修喝止,林氏想,自己或许会使些手段让陈夫人的儿子、墨安双的丈夫不得不闲赋在家。
林氏比墨安双年纪大,又是她的嫂子,所以见了面,墨安双需要给林氏行礼的。只不过平时墨安双被宠着,见了面也就是点点头而已。不过今日却是罕见的行了个全礼。
陈嫣然穿着一套紫粉色的衣裳,显得十分的俏丽。她小跑到林氏身边,颇为亲热地挽上林氏的手,笑颜如花,轻快道:“嫣然给舅母请安!舅母,嫣然好久没见到舅母了,舅母可有想念嫣然?舅母可越来越年轻了,难怪舅舅那么爱您。”
前有陈夫人的客气,后有墨安双的守礼,再有陈嫣然的刻意讨好,林氏脸上笑容愈发深了——这定然又是有事相求了。
绕过府门进来时的假山,林氏慢慢带着她们往后院去。
过小桥时,陈夫人看着桥下的水,清澈见底的水里可以见到好几条红色鲤鱼,陈夫人惊道:“哎呀,这鲤鱼好大一条!”
小心扶着陈夫人,墨安双闻言便笑着解释道:“母亲,儿媳未出门时,在这里养了几条小鲤鱼。没想到这么些年了,鲤鱼非但没事,还长成这么大个头了。”
林氏听得此,也往桥下看去,定睛一看,笑道:“姑奶奶不知道,这些鲤鱼并非是姑奶奶那时养的那几条!这些鲤鱼是前几天,夫君从外头买回来的,说是养一些些鲤鱼喜庆。”
墨修的本意是墨挽歌喜欢红鲤,养着让墨挽歌高兴罢了。至于墨安双口里的她以前养的锦鲤——墨安双养的鲤鱼是黑色、红色都有的,不过她在养鲤鱼是不许下人管的,记得就跑来喂,不记得鲤鱼也就饿着了。后来或许是水坏了,一池子的鲤鱼都死了。
陈夫人不悦地望了墨安双一眼。墨安双抿嘴垂头,心里恨不得这会能直接将林氏撕碎。其实刚才的话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她忘记了上一次回府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再见到鲤鱼了,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对林氏不满。
陈嫣然转了转眼睛,抿嘴一言不发。
林氏直接把她们引去青竹院。
墨赵氏一早就在青竹院里等着她们来了。或许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撑腰,她认为自己要在每个方面都比得过她的亲家。就连身上穿着的衣裳也要比得过对方就是了,是她又不知道对方今天会穿什么样的衣裳来,于是直接穿上了自己最贵重的一套。
黄褐色的縠丝折裙上以银色丝线绣上了古钱和宝珠的绣样,上着一件中黄色的对襟撒花洋绉背子,背子上以苏绣绣上了彩绣万福花团,对襟皆以金线绣上一层狐狸毛,端的是雍容华贵。
掺着些许银发,墨赵氏的头发挽成略显复杂的发式,发簪上插着雕成青竹模样的玉簪子。令人惊奇的是玉簪子显青色,通体晶莹剔透。右手带着碧色的暖玉手镯,左手则是一个银镯子。
一听到外头的些许声响,墨赵氏就看向门口了,抚平了眼睛所到之处的衣袖的皱褶,再抬眼,一行人就进来了,墨赵氏哈哈笑了两声,道:“亲家母,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