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十天,或者更久,纲吉没有仔细数,每一天过得既漫长又短暂,恍惚间,她好像已经适应了在这个时代的生活,当然实在谈不上喜欢,但也渐渐地不再排斥。
又一个晚上,当她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从洗衣房里出来,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的时候,前方的岔路口突然出现一个人,用他那高大结实的体格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把毛巾拉下来,抬起头,惊讶地看到了草壁先生。
“噢,晚上好,沢田小姐,”他没想到会遇见纲吉,也有些意外,匆匆打了个招呼,解释说他要去找里包恩和拉尔商量一些事情。
“是密鲁菲奥雷相关的吗?”她下意识地问道,但随即想到,也许是一些不打算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嗯,差不多吧,”草壁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又好似想起什么,停下刚挪出的脚步,再次朝向她,轻声补充,“和雾守传来的一些消息有关——抱歉,你可能会想知道这个。”
“雾守……”她重复着,不由“啊”了一声,猛地回过头去看他。
“打扰了,那么,告辞。”
草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纲吉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一边缓慢地抬起头继续擦头发,一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但没走了几步,她就停下来,再次抬起头,望向空荡荡的前方。
骸……
这个时代的骸,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最近的一次,她从弗兰的身上感受到一些久违的、熟悉的感觉,她相信他们有着一些关系,虽然这只是她自己的猜测。
难道他还被困在那个可怕阴冷的水牢里吗?
思及此处,纲吉微微打了个寒战。
说是要集齐守护者,但里包恩一直没有提起骸的事情,碧洋琪和风太也没能找到和他下落有关的情报,她更不可能从云雀那里获取信息——他有自己的情报网没错,但恐怕就算过了十年,这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可能好得亲密无间起来。光想想都觉得可怕。
但今晚,草壁的出现,和他透露的那句话,却似乎否定了纲吉之前的猜测。
骸暗中传递消息给云雀?他……到底在做什么?
一想到他的事情,她的思绪又变得混乱起来。对这个人矛盾的心情总是让她无所适从。不知道是敌人还是能够相信的同伴身份,不仅仅是里包恩警告过,她自己也很多次提醒过自己,但一点没起作用。
如果她下意识地去关心他的事情,那么现在不是回避就能暗示自己躲过去的问题——如果里包恩在,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这直接导致了纲吉在原地停留过久,直到从远处哪个房间里传来的敲钟声,才一把将她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
去看看吧。她告诉自己。
打定主意后,她再一次迈开脚步,朝着定下的方向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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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穿过两个基地之间的那道拱门,一种细微的恐惧不安再次接近,将纲吉笼罩起来,也促使她不断放慢脚步,甚至踌躇不定。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知道她往哪边走好。地下基地太过庞大,路线复杂,就连彭格列那边的十几层楼她都只摸清了其中几个,其他地方也不敢到处乱走,生怕迷路,或是触发到一些不好的机关。
在云雀的地盘上,那就更要小心了。
上一次来感觉已经过了好久,而且当时的视角是反着的,再加头脑情混乱,根本不可能记住路线。
总之,应该先找到升降梯,当初跟着草壁从反方向过来,后来自己又走了一次,应该还有点印象才对。
……
在这里乱闯已将近半个小时了,纲吉还是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之前好像也只看到草壁和其他几名部下的身影,只能解释为云雀厌恶群聚的心思是过了百年也不可能改变的。空荡荡的走廊和未知的房间令她有些发毛——虽然她同时也无比相信云雀所在的地方,别说是小偷强盗了,就算是鬼怪幽魂也不可能出来作乱。
她真正担心的应该是遇到云雀之后,如何解释自己不早早上床睡觉,闲着没事跑来这边做什么……“探险”?
把这个词代换一下就是找死。
对于纲吉而言,很难真正说明,云雀恭弥,六道骸,xanxus这几个人比起来谁更可怕……嗯,现在还可能要多加一个未知程度较高的白兰石膏(她一时忘记自己有没有记对名字,不过这不要紧)。
要她说,这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骸是个潜藏的不定时炸弹,xanxus是喜怒无常的暴君,将他击败很费力,不过这种耻辱可以让他安分一段时间。
云雀可能和他有点相像,但产生的威胁性并不是死亡——至少十年前不是。然而,那种仿佛要把你盯穿出一个洞的肉食动物侵略性目光,以及随时都可能将你胖揍一顿到半死不活的状态的恐惧和心悸却会深深印入骨头里。纲吉没有真正尝过,但无数次目睹就已经足够让她记住。
而十年后,这家伙变得沉稳,更加深不可测。更令人敬畏。与此同时,他带来的……是真正的杀意威胁。
云雀可能不算是一个黑手党——正如交战前伽马所说的那样,谁也不知道他对于彭格列来说是什么立场——但在各种意义上,他并不比黑手党无害,反而更甚。
“我在想什么呐……”纲吉叹息着,伸出手插入自己还漫着湿意的头发之间,往后拨开,好像这样做能让自己感到清醒一些,“我对他,还根本不怎么了解啊。”
因此,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虽说她的直觉往往是正确的,在面临生存问题的时候。
……
“你在做什么?”
她所思考的那个人在背后的阴影中久久注视着她,最终按捺不住困惑开口了。
“你是打算让自己再感冒一次吗?”
纲吉猛地抬起头,跳着转过身去,速度快得差点让她没站稳,脚下打滑地多转了个圈。
略显滑稽,不过云雀的笑点一向不符合正常思维。
“不,不……没有,”她笨拙地想要解释,但舌头仿佛打了结,让她怎么也说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兴许这种笨拙的心情终于感染到了那个人,他慢吞吞地从黑暗中现身,走上前来,伸出手,拉住了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一角,拾起来盖住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