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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手里捏了王牌,还是要讲究张弛有度的,万一西夏人犯了二杆子劲儿,非要大战一场再说,陈恪也得坐了蜡。因为那传说中的四路大军,根本子虚乌有。庆州方向虽然有八万守备军,却不敢出城支援。
因为西夏方面光铁鹞子就有五万之数,尽管攻城不在行,野战起来却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八万宋军要是敢来,基本上就是被砍瓜切菜的命……所以陈恪也怕过犹不及,看着梁乙埋的脸色变幻不定,摆摆手,示意左右退下。
一眨眼,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了。大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梁乙埋知道对方有话要说,心下稍定,便目视着陈恪,等他开口。
“贵国主上应该很听你的吧。”陈恪换个让梁乙埋骄傲的说法道。
“主上英明睿断,”梁乙埋警惕道:“没有人能左右他。”
“但这次出征,却是你撺掇的吧?”陈恪语调平缓,在梁乙埋听来,却不啻炸雷一般。
“不是。”梁乙埋断然摇头道:“我不过主上的管家,岂能干预军国大事。”
“呵呵……”陈恪明知道他在撇清,却不点破道:“听说贵国主上曾经许诺,立你姐姐为后,但后来又没兑现,因为贵国主上又一心想娶个大宋的公主。”
“纯属谣传。”梁乙埋依旧嘴硬道。
“看来是我在瞎猜了。”陈恪似笑非笑道:“我本以为,你对我大宋十分了解呢。知道我宋朝君臣吃软不吃硬,如今贵国主上这样一搞,就算彻底断了娶公主的希望。否则天下人还以为,是我大宋怕了西夏,被迫以公主还太平呢。”
“下官对天朝,并不了解……”梁乙埋面无表情,却难抵一阵阵心悸。因为他的心思,全被这个姓陈的说中了。
毫无疑问,梁乙埋与他姐姐梁氏休戚与共,让梁氏成为西夏皇后,是他的必然追求。他很了解李谅祚的心理,无非就是看梁氏没有利用价值了,便想反悔,转而一心想娶个高贵冷艳的宋朝公主。
然而身为帝王家相,第一条就是必须绝对顺从,小皇帝又是那样的聪明敏感,他非但不敢劝阻,还得为小皇帝出谋划策。
梁乙埋思来想去,发现只能靠出馊主意,搅黄了李谅祚的求婚大计,他才会转回头来娶自己姐姐。于是便极力劝说李谅祚出兵惩戒宋人,逼宋朝人交出公主。
李谅祚再聪明,也不过才十七岁,干掉没藏氏之后,难免自我膨胀,也觉着挑起一次边境战争,给宋朝人点颜色看看,逼他们交出公主,不但可以巩固自己的地位,还能让辽人和吐蕃不敢轻视自己。
于是头脑发热的小皇帝,在家相别有用心的撺掇下,拉着军队杀到大顺城下,结果弄得骑虎难下……可想而知,如果李谅祚听说自个被算计了,以李家人的凶残姓子,哪怕没有证据,也会把他剁成八块的。
所以听说宋朝要关闭榷场,梁乙埋尚能保持镇定,但被道破小算盘后,他彻底绷不住了,勉强挤出一丝笑道:“一切都好谈……”
“就是这个意思。”陈恪绽出和煦的笑容,走到梁乙埋身边坐下,温声道:“其实谁愿意打打杀杀,和和气气过曰子多好?让你家主上退兵吧,一旦退兵,他哪还好意思嚷嚷着娶大宋公主?你和你姐姐,不就可以得偿所愿了么?”
梁乙埋深深低下头,艰难道:“就这么劳师无功,让主上的面子往哪搁?”
“面子是自己挣的,也是自己丢的,归不得别人。”陈恪声音转冷道:“再犹豫的话,只能连里子也丢了。”
所谓的里子,自然是指岁赐和榷场了,前者关系到李谅祚的钱袋子,后者则是举国的生计,都丢不得。本来只要能吓住宋人,这两样自然不会丢,岁赐还要涨涨才行。但现在宋朝人出奇的强硬,西夏人打错了算盘,如果没有决战的决心,只能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
“理是这么个理。”梁乙埋近似央求道:“可我家主上血气方刚,哪能咽下这口气?”
“就当是成长的烦恼吧。”陈恪却云淡风轻道:“何况我大宋之仁厚,已经举世罕见了。只要你们退兵、上表谢罪,榷场和岁赐便予以保留,昔曰所求之典籍、礼乐等照赐不误。孰轻孰重,让你家主上掂量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