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皇后诧异的说:“她做妾你不答应?难道你要让朝阳做妾吗?她可是大晋国的嫡公主啊!”
莫子期直言道:“侄儿从来没说过要娶朝阳,也不想娶她。”
莫皇后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子期,姑母知道,你是芥蒂朝阳从前的那件事儿,这种事儿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介意的,可是,朝阳也是受害者啊,姑母就这么一个女儿,把她嫁给别人姑母实在不放心,只有嫁给你自家人,姑母才能放下心。你放心,你喜欢穆家的女儿姑母不拦着你,就让她和朝阳一起嫁给你,穆家要是不同意,姑母亲自跟他们说。”
说罢,对大夫人武氏道:“大嫂,打发人把穆家的人叫进来,本宫亲自跟他们说!”
武氏扯了扯嘴唇,勉强的笑了笑,道:“是!”
随即叫来身边儿的大丫头,让她去席上把穆家的女眷们叫进来。
丫头走后,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皇后,朝阳的性子是不会容下丈夫有别的女人的,依老身看,还是给她找个一对一的主儿好,免得弄得夫妻反目,就反为不妙了!”
莫皇后道:“经历那件事儿,朝阳的性子已经改了很多,断不会凭空生事的,母亲只当可怜可怜这孩子,也可怜可怜女儿,她不是个有心机的,遭了这样的事儿,若到了别家,别人不待见她可怎么好?只有嫁到咱们自己家里,有您跟大嫂子照应着,子期又是个实诚君子,那穆氏身份微贱,也不敢生什么事儿,我才放心呢。”
说话间,丫鬟已经引着杜氏、穆白氏、李氏和菲儿走了进来。见到莫皇后,娘几个都紧张的跪了下去,磕头有声。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莫皇后的眼睛先是定在了菲儿的脸上,当她看到那张酷似穆采薇的娇美脸蛋儿时,眉心不禁皱了一下,随即厌恶的撇开眼,又一眼看到了刚刚偷窥她的蠢妇,莫皇后的眼睛在李氏的身上停留了四五秒,忽然发现一个不寻常的现象。
这四个女人的穿戴有很大的差距,穆家母女穿的都是很价格不菲的浮光锦裁制的衣衫,头上戴的都是价值连城的首饰。那个叫菲儿的小蹄子,居然戴了一套钻石的头面首饰,光这套首饰怕是就值万八千的银子,而菲儿的母亲,则呆了一套紫晶石的首饰,全套的首饰加起来,不值一万,也值八千,而那对年老的妇人,一个穿着普通的绸衣,虽说插带了几件金镶宝石的首饰,但那身行头和这对母女比较起来,仍是有不小的差距,而那个偷窥她的女人则穿的更烂,一件半新不旧的绸衣皱皱巴巴,头上戴着的,居然是一根镀金的簪子。
莫皇后没有问菲儿是否愿意自降为妾,而是直接问道:“杜氏,你跟这老夫人是什么关系?”
杜氏小心的说:“回娘娘的话,是小妇人婆婆!”
“这位夫人呢,是你的什么人?”
“启禀娘娘,是小妇人的大嫂!”
“啪!”
莫皇后猛的一拍案子,怒不可遏道:“大胆杜氏,我大晋过一向以孝治天下,你这毒妇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苛待婆婆嫂子,自己穿金戴银,却让婆婆大嫂穿戴这等货色,你可知罪?”
杜氏吓了一跳,强撑着说:“回娘娘的话,小妇人不敢苛待婆婆,婆婆住在小妇人家,一日三餐,没有一顿不周全的。”
“住口,证据确凿,你还敢嘴硬,要不要本宫把你送进应天府去审一审,看看你这毒妇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杜氏本就胆儿小怕是,被莫皇后这么一吓唬,不禁吓得浑身发抖,两股瑟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菲儿见母亲吓成这样,便紧紧的靠在母亲身边儿扶着她,以防她跌倒了。
莫皇后看了杜氏一眼,又扫向穆白氏和李氏,道:“你们两个不必替她隐瞒,说,她是怎么苛待你们的,说出来本宫一定听你们做主,若是敢期满本宫半个字,本宫定按欺君罪处置你们!”
李氏一听莫皇后说若要隐瞒,按欺君罪处置她们,当即怕了,再者,她也的确是看不惯杜氏那副假惺惺的贵夫人样子,当即磕了个头,大声道:“皇后娘娘,民妇不敢期满娘娘,民妇说。”
说着,就将采薇怎么对待她们,怎么设计,让他们一家子着了律夫人的道,如今又不许他们去前院儿,要给她们三千两银子赶走他们的事儿添枝加叶的说了一遍。
穆白氏听媳妇儿这么一说,也想起采薇对她们的种种不敬,也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跟着说起来,说到伤心处,还拍着大腿一顿哭嚎……
☆、第115章 逆子
莫皇后听完穆白氏和李氏的哭诉,气得拍案大怒,指着菲儿和杜氏道:“你们这些不悌不孝、丧心病狂之辈,竟然对长辈做出这么骇人听闻之事,这种人,怎配嫁到皇室公府做正妻?依本宫看,做个小妾都是抬举你们!”
闻言,杜氏如雷击顶一般,惊愕的望着皇后,脑袋嗡嗡的响着,显然吓得魂儿都飞了。
莫子期见到杜氏的脸都白了,浑身不住的抖着,道:“姑母,穆夫人有孕在身,不宜久跪,请姑母让她起来说话吧。”说完,不等莫皇后搭腔,便径直上前,扶起了失魂落魄的杜氏,将她安顿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搀扶时,还给了菲儿一个眼神,似乎在告诉她:你放心,由我呢。
老夫人说:“娘娘,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依老身看,这婆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吃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反倒来排揎人家的不是,老身活了一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个婆婆在别人面前这么说自己媳妇儿孙女的呢,真是站了见识了。”
武氏也说:“是呀,娘娘,凡事不可听信一面之词,穆白氏和李氏倒是拉拉杂杂的睃了一大堆,不如听听菲儿母女怎么说。”
莫皇后冷声道:“母亲和大嫂这是要偏袒她们吗?凭她们母女怎么辩解,本宫只听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算是婆婆奶奶有错,她们做晚辈的也该忍着受着,哪有挟私报复的道理,所谓亲爱我,孝何难,亲恶我,孝方贤,她们若这点儿都做不到,又怎配称得上‘温良贤淑’四个字?”
菲儿虽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没一点儿脾气,但骨子里却有一股子犟劲儿,见皇后如此侮辱她们,母亲又给吓成这副摸样,忍不住出声:“皇后娘娘,菲儿出生乡野,不懂您说的那些大道理,只懂得谁对我们好,我们便对谁好,谁欺负我们,谁便是我们的仇人,一个背着儿子把媳妇卖出去的婆婆,看着孙女饿死都不肯帮扶一把的奶奶,凭什么要求我们孝敬她?娘娘口中的孝顺在菲儿的眼里就是“愚孝”,菲儿做不来,若是娘娘觉得菲儿这性子配不上做理国公的媳妇儿,菲儿也无话可说。”
莫皇后冷笑道:“看来,你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做理国公的媳妇儿你的确是不配,不过,看在你生得还算周正、子期也还算是喜欢你的份儿上,本宫会让你做子期的贵妾,只是你需恪守本分、谨言慎行,若敢生事,本宫决不饶你!”
菲儿抬起眼,平静的望着莫皇后,道“多谢娘娘美意,只是菲儿和姐姐都立过誓,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既然菲儿配不上莫公子,便是我们之间没有缘分,从此决绝,至于做妾的事,菲儿恕难从命!”
莫子期也跪了下来,跪在了菲儿的身边,冷冷的说:“姑母不许侄儿娶菲儿为妻,侄儿不敢不从,只是,侄儿心悦与她,心中只以她一人为妻,若不能娶她,侄儿此生断不会别娶!”
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让菲儿一颗悲愤的心瞬间融化了,化成了一道蜿蜒的小溪,在心中欢快的流淌着,她抬起眼,望着男人冷若冰峰的侧颜,双目放出了层层的雾气。
莫子期感受到了菲儿感动的目光,却并没有回应她,而是一直望着盯着他看的莫皇后,姑侄两个用眼睛对恃着,似乎在用眼神跟较量和抗争,许久,莫皇后移开了眼睛,冷笑一声,转向了老夫人和武氏。
“母亲,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就由得他胡闹吗?”
老夫人为难的说:“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的脾气,又臭又硬的,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家里要是能做得下他的主,在四五年前就给他娶媳妇儿了,还能等到今天吗?”
武氏在一边儿打着哈哈说:“说起来,我跟他爹都不是这性子,也不知这小子随了谁?到跟秦王的性子有一拼呢!”
穆皇后久居深宫,最擅长的就是玩儿心计,焉能听不出武氏的话里之话,武氏是暗喻她管不了自己的儿子,反倒来越俎代庖,想干涉她儿子的婚事,真是把莫皇后给气坏了。
她说:“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当日做主向穆家提亲之事,本宫的受了那逆子的蒙蔽,一时糊涂才下了那样的决定,如今本宫已经知道穆家女儿的真实面目,又岂能在错下去?母亲和嫂子放心,本宫一定会拨乱反正,解除了逸儿的婚事,希望母亲和嫂子也不要糊涂,一味地任由小辈儿胡闹!
“是!”
老夫人和武氏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答道,一边回答,还一边担心的看了杜氏和菲儿一眼。
菲儿已经得到了莫子期的承诺,对于皇后的诋毁并不在意,她只是担心的望着娘,杜氏已经被吓坏了,战战兢兢的坐在那儿,如坐针毡一般,昨夜不是,站也不是,恓惶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