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一听就放开了挡住猪笼草的手:“可以。”
老板却狐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笼子是用什么编的?”
林宁不动声色道:“是我师父给我的材料,我原本想拿来炼器, 只是我一时并不缺法器, 便拿来编这个笼子了。”
老板顿时喟叹道:“暴殄天物啊!”
林宁心中更加好奇, 面上还云淡风轻道:“不就是鹿衔草吗?”
老板瞪大了眼睛, 旋即啧啧道:“看来我遇见了个不知三界疾苦的富家公子。”
林宁:“愿闻其详。”
老板倒也不藏着掖着:“这鹿衔草放在阳间可叫人起死回生。”
林宁稍稍惊奇了下便收敛了回来:“那在阴间呢?”听阴差小哥说的,书肆老板的书店开了数百年了, 而他都没有想过去投胎, 想来并没有回阳间的意思, 再者那阴差小哥就在门边, 书肆老板不至于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还阳吧。
老板清了清嗓子, 郑重其事道:“好生炼制一番,可叫阴差的锁链无往不利。”阴差被派遣阳间拘魂时,一般情况下都是搭档而去, 他们所能用来拘魂的工具除了令牌外,就是他们手中拖动的锁链。而这锁链根据阴差职位的不同而不同,效果也有所差别,像是一般的阴差,他们的锁链对着普通人管用,可若是被拘魂之人稍有些根基的,他们都会碰壁,像先前在秦府外,因着清虚真人的铜陵阵,连牛头和马面都奈何不得。
这么一来,若是如老板所说,那确实利其器。
在门口等着的阴差小哥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林宁顿时明白了:“您还有副业?”
老板打哈哈道:“糊口而已。”
林宁瞄了眼心驰神往的阴差小哥,又掸了掸衣袖:“我觉得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老板神色也古怪起来,本来以为是个好糊弄的,哪想到也是个精明的,于是他申明道:“本店阴阳不欺。”
林宁:“我有说你欺生了吗?”
老板:“……”
他们俩就这笔交易好好谈了谈,谈判的结果就是林宁将笼子给了老板,再搭上两块林宁用灵气过滤过其中杂质的玉石,换来老板店中所有能带回到阳间的书。林宁一边重新拿了几根鹿蹄草来,重新给猪笼草编个笼子,一边过目着老板送上来的一沓又一沓书。
老板忍不住叹道:“郎君当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林宁再环绕了一圈,接了这个话茬道:“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老板眼前一亮:“那?”
林宁提议道:“我再多给您一根,我今天就在您店中看书了,如何?”
老板一想一天能看多少,而他这店中不能带到阳间的书籍可不知凡几,若是遇着了这位郎君心仪的书籍,少不得他明日后日甚至下次鬼市仍会过来,到那时候他还说不定还能交换到其他好物件,于是便很是大方的同意了。
林宁转头和陪同她过来的阴差小哥说了两句,就说她接下来都会在书肆中,他可以去做自己的工作了,阴差小哥瞄了眼老板欲言又止,老板顿时意会,仍有意卖个好给林宁,于是便对阴差小哥道:“你即使第一个知道的,到时候定然少不了你的。”
阴差小哥顿时笑开怀:“多谢!”感觉升职加薪近在眼前了呢。
林宁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老板更从容:“郎君自便。”
林宁冲他笑了一笑:“多谢。”
老板很是大方道:“无妨无妨。”
结果不出半个时辰,老板看着翻书如翻脸的林宁,再知道她过目不忘后,恨不能回到半个时辰前给大方的自己一巴掌:‘叫你瞎客套!’
说好的为了其义自见便读书百遍呢?
只是懊恼归懊恼,老板却没有跳出来说这不公平。一来他在地府那么多年,堪称地府头号老油条,对地府发生的事知道的自然要快要多,因此对林宁的身份还是知道四五六的;二来作为一个商人,他得将诚信,不是吗?人不能言而无信呀。于是老板只有一面在心中赞赏着自己有节操,一面想着他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做交换的,而林宁就把书肆当成了图书馆,乐的一整天都在这儿消磨时间。
期间,老板送上一杯茶来。
林宁谢过后喝了一口,半点茶味都没有喝着,可再看那杯茶,茶水清澈,个中舒展的茶叶也纹理分明,看上去不太像是凡品,不过林宁倒没有误会老板这是给她脸色看,因为在地府中,除非是地府自产的食材,用其他从阳间来的食材做出来的饭菜酒水,一般都是没什么味道的,更不用说还能保持原来的味道了。像林宁带到地府来的那坛猴儿酒,都是因为放在了袖里乾坤中,用法力保存着才没有散去味道,而她在地府和陆判喝茶时,茶是阎罗王赐下的,水是地府的水,因而喝起来同样有茶味。
回过神来,林宁眉头不皱的将茶水咽下去,再抬头时对上老板炯炯的眼神。
林宁:“…………”
林宁想她把看书当背书确实有点欺负鬼,再有她也做不到对老板炙热的目光视而不见啊,于是便道:“不妨我请您喝茶。”
老板:“大善!”
林宁冷不丁道:“还不曾请问您尊姓大名?”
老板洒然道:“你只管称呼我老板便是。”他说这句话时也没有多少遮掩,更像是单纯不想告诉外人他的名字,而林宁也就识趣的没有追问,倒是老板又说:“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来问我。”
林宁调侃道:“收费吗?”
老板很是惊讶:“这个可以收费?阳间都这么做的?”
林宁立刻斩钉截铁道:“没有!”
老板抚掌道:“那我决定在阴间开先河。”
林宁:“…………”
为此林宁贡献出了一包茶叶,那还是先前在胶州时,那个小茶馆的老板娘送给她的,又因为一直放在袖里乾坤中,自然还一直都是新鲜的,味道还没有散开。老板兴致勃勃地去沏了茶来,给林宁留了一杯后,其余的都让他给包圆了。
这让林宁不禁有几分好奇,既然觉得地府的茶水没有味道,为何不选择投胎转世?不过转念一想,这是老板的隐私,她不好问,且每个人都会有无奈之处,遂将这几分好奇抛之脑后,埋头继续看起书来。期间猪笼草一直在酣睡,倒是午间时蹭到了林宁跟前,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搁在她的手背上,朝着她哼哼唧唧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