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鋗甚至有一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既便当年面对大秦帝国的数万精锐,梅鋗也没有过这种憋屈的感觉。
军师庚望完全能够体会梅鋗此时的感受,当下叹息道:“上将军,不要再犹豫了,还是果断变阵,以中军为前锋,跟楚军决战吧!”
梅鋗浩然长叹一声,遂即默默地点了点头。
庚望遂即回头招手,梅铖便铿然拔出长剑,又高举过顶。
肃立在另一辆战车之上的四名力士便将梅鋗的大纛猛然擎起空中。
霎那之间,衡山军中那杂乱无比的喧哗声、金鼓声、号角声便嘎然而止,顿了顿,四名力士又将空中的大纛使劲地挥舞了两下,刚刚沉寂下去的战鼓声、号角声便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再不像刚才那样杂乱无章了。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以及极富节奏的战鼓声中,一队队身披重甲、手持长戈的衡山甲士从玄襄大阵中汹涌而出,进至阵前后又迅速结成了密集的数阵,这两万甲士全都是梅鋗的中军精锐,也是衡山军中仅有的百战老兵!
紧随两万老兵之后,十万壮丁也开始在各级将校的喝斥下变阵。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十万壮丁终于在两万老兵之后结成了凌乱的数阵,原本,梅鋗是想摆一个锋矢阵的,不过十万壮丁数量太多、阵形又乱,怎么看都像个倒置的锤子,老兵组成的锤柄又尖又细,后边壮丁组成的锤体却是又大又肿,形状还极不规则。
看到这一幕,梅鋗也只能摇头叹息,他虽然深谙阵法,可这些壮丁被招蓦到军中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有好几万壮丁加入军中甚至还不足十天,他又能怎样?他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一下让这些民夫、樵夫、猎户蜕变成训练有素的老兵吧?
心头苦涩,可这仗却还是要打的,当下梅鋗抽出宝剑,向着前方轻轻一引。
霎那之间,衡山军中的号角声一转变得高亢起来,战鼓声也骤然间变得密集起来,那咚咚咚的金鼓声,犹如疾风骤雨,无比狂暴地敲打在衡山将士的心坎之上,列阵在前的两万衡山老兵便纷纷仰天咆哮起来,一边咆哮,一边踏步前行。
##########楚军本阵。
项庄的眼睛霎时眯了起来,原本三三两两坐在野地里休憩的楚军老兵也纷纷起身,一个个眸子里全都流露出了热切之色,没错,就是热切之色,这些老兵全都热切地期盼着,能够与对面的衡山军来一场惊天大战!
最早追随项庄、并且幸存下来的千余老兵都已经博得了不更以上的爵位,也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府邸、田产以及奴仆,许多老兵甚至已娶了娇妻又纳了好几房美妾,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着这些老兵的风光,别的老兵又岂能无动于衷?
现在的楚军,上至上将军,下至刚入伍的新丁,全军上下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风气,那就是打仗、打仗、再打仗,打仗越多,就意味着斩获战功的机会越多,也就意味着他们博得爵位成为贵族的机会就越大!
所以,当十几万衡山军大举压上时,两万楚军的第一反应不是畏惧,而是兴奋,十几万衡山大军在他们眼里就是十几万颗人头,那就是十几万份沉甸甸的战功,战功在前,这些老兵能不热血沸腾,能不心头热切?
倏忽之间,项庄回头向高初点了点头。
高初锵然拔出横刀,引刀长嗥起来:“锋矢阵……结阵!”
“哗……”原本静坐在地休息、进食或者小口小口饮着烧酒的两千锐士便呼喇喇地站起身来,又呼喇喇地涌到了楚军阵前,以高初为基准,迅速结成了密集的三角数阵,剩下的楚军则以两千名锐士为箭头,迅速结成了锋矢的主体。
以攻对攻,楚军所摆出的阵形赫然也是锋矢阵!
不过,相比衡山军,楚军所摆出的锋矢阵就要漂亮得多了,无论是前面的锋矢箭头,还是后面的锋矢主体,阵形虽然密集,而且几乎是人叠着人,却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行列,斜着看也还是能成行,什么叫训练有素,这就叫训练有素!
高初狞狞一笑,从亲兵手中接过头盔扣在头上,又轻轻拉下了面罩,霎那间,高初英挺的脸庞便已经完全隐在了冷气森森的金属面罩后面,只有高初冷冽的眼神,透过那道狭长的眼窟,正杀气腾腾地注视着对面汹涌而来的衡山大军。
再一转身,高初强壮的身形便退入了楚军阵中,他所站的位置,赫然就是整个锋矢阵形最前面的位置,箭头中的箭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