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叫了一遍她的乳名,就险些瓦解她心底这些年来累筑的高台。
热水从莲蓬头里兜头泼洒,流过头发流过眼睛,周知意抬手摸了摸嘴唇,口腔里的血腥味早就消散殆尽,被他撕咬过的触觉还记忆犹新。
她烦躁地关掉水龙头,裹着浴巾光脚走出浴室,连头发都没吹,就气急败坏地把自己摔到床上。
翻来覆去半个小时,她打开摩托车爱好者论坛,开始计划下一次的旅行。
晚上,丁以南拎着几盒小龙虾不请自来。
周知意把人放进来,看着他装模作样地拆着打包盒,开门见山道:“问吧。”
丁以南立即停下手上动作:“是宴哥吧?电话里那人是我宴哥吧?”
周知意审视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见过他了?”
没否认,那就是了!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丁以南竭力压下脸上的喜悦,举手发誓道:“绝对没有,我现在挨个剧组坐牢,才刚被放出来几天,怎么可能见过他!”
他一屁股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急切地表忠心:“天地良心,我可是完全站在你这边的,为了你我可是连他的微信都删了。”
周知意:“是你把手机弄丢了。”
“细节不重要,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丁以南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拉开一罐先放到她面前,这才给自己拆了一罐,仰头灌了口。
“你们……今天……怎么了?”
周知意没答,拎起啤酒喝了口,她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晚饭也自动省略了,胃里空空如也,冰凉的啤酒一灌下去,激得她胃部隐隐一痛。
她自顾自地喝了大半灌,丁以南也没打探出个所以然来。
“你这脾气,真是一天比一天倔。”他悻悻然地吐槽她:“你就倔吧,等他以后和别人结了婚,你可别后悔。”
“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为什么要后悔?”
周知意被他这句话扎得心脏紧紧一缩,面上却是一派无懈可击的冷漠。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了,吃小龙虾。”
丁以南摇摇头,又从冰箱里掏出六罐啤酒,摞在一起抱过来,存着要把她灌醉套点真心话的司马昭之心。
周知意盘腿坐在沙发上,闷头吃虾。过了几分钟,她把电视机打开,故意选到丁以南的那部荧屏首秀,点开,明目张胆地对他公开处刑。
“你这是在笑吗?哇,你笑得好开心啊。”周知意对着屏幕上咧嘴痛哭的丁以南频频摇头,“不行了,辣得眼睛疼,真不知道你的粉丝是怎么忍着瞎眼的风险看下去的。”
丁以南脸皮比城墙还厚,任由她说,八风不动。
“对了。”周知意伸着长腿,用脚腕把丢在沙发尽头的包勾过来,“我今天去了趟工作室,几个眼神不好的小姑娘给我塞了一沓你的照片,你顺便给签下?”
她摘了手套,把手指擦干净,去拿明信片,手指边缘忽而触到一点意料之外的柔软,她余光一瞥,看到躺在明信片下的黑色钱包。
周知意视线一滞。
那是一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男士钱包。
心跳没由来的一阵躁乱,她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像是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才把钱包拿出来。
丁以南自顾自地和她说了好半天话,没得到半个字的回应。他闭了嘴,后知后觉地朝她看过去。
周知意正垂眼看捏在手上的身份证,证件上的男人眉目修长,深邃锐利,表情淡漠而清冷。
“宴哥的钱包?”
丁以南匪夷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再看一眼身份证,低声问:“他给你的?”
周知意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
丁以南咽了咽口水,忽而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一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知意继续以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身份证。”
丁以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这是天意啊!连老天都觉得你们缘不该断,想着法地给你们制造机会呢!”
天意吗?
虽然她不知道在换衣间的那番拉扯怎么会刚巧让他的钱包掉进自己包里。
可一个钱包而已,算得上什么狗屁天意。
周知意失笑,犹豫一瞬,她把钱包连着身份证一起丢进丁以南怀里。
“别浪费天意,去联系你朝思暮想的宴哥吧。”
“不是吧一姐!”丁以南手忙脚乱地接住:“你让我帮你还?”
周知意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
丁以南:“逆天而为可是要遭天谴的。”
周知意埋头剥虾,嘴巴比虾壳还硬:“让小龙虾受冷落是会遭天谴的。”
“……行,我还就我还,你别后悔。”
几瓶啤酒下肚,丁以南渐渐狗胆包天,当即拿出了手机。
解锁了屏幕才想起自己早没了陈宴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