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想退开,却带着她一并翻了个身,他仰倒在床,她自上压着他。拓跋泓欲推开她,身体却又再次跟随她翻转,变成了她在下方,他控制她的姿势。两人在床上挣扎搏斗,拓跋泓受了伤,体力竟然仍优过她。不一会儿,她便累的大喘。拓跋泓双手掐着她脖子,压低声道:“朕杀了你!”
她目光注视着他。
她闭上眼,双手抱住他头:“皇上别闹了。”
拓跋泓此时感到身上的伤口刺痛,汗浸出来,汗中的盐分渍到了皮肤,着实有些难以忍受,同时眼睛也痛的厉害。他疲惫已极地伏下身,抱着她身体,热汗贴了她一脸。
他不再动弹,就着这个姿势睡了。
冯凭睡的不太熟,一直半睡半醒,拓跋泓睡的沉。然而后半夜的时候,他又醒了,说身上不舒服,喉头发干,他说他想喝水。冯凭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完全哑了,一摸,额头发烧,嘴唇发白干裂,身上也全是汗。她有点担心了,下床去,准备叫人来。
拓跋泓骤然脆弱了,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道:“朕是不是要死了?你别离开朕,朕好像要死了。”
冯凭见他这样霸道自私的人,竟然也有这种时候,一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抚着他的手安慰道:“皇上别怕,我去让人请御医,皇上有些发烧了。”
拓跋泓喃喃道:“请御医……朕不要请御医……。都是你害的……你给朕的汤药里下毒了……”
两滴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他攥着她不放,哑声道:“你是要我死……御医跟你是一伙的……联手想害死朕……朕不要御医……你让元子推,让宗室诸王来见朕。有他们看着,你不敢害我。”
冯凭听他这话,直是可怜又可气,劝道:“皇上不要说胡话了,病要御医才能治。”
拓跋泓忽然急了,大声道:“朕不要御医!”
冯凭连忙哄他:“好,好,皇上别急。”
拓跋泓说:“给我找皇叔来。”
冯凭道:“这会宫门都闭了,出宫太晚了。”
拓跋泓说:“你下毒害我!”
冯凭受不了他了,只得道:“皇叔这么晚了来不了,明日再请吧,我替皇上把太子召来,太子亲眼看着,皇上总能放心了吧?”
见拓跋泓没有反对,冯凭这才松了口气。
她走到殿外去,一面让人去请太子,一面再去请徐济之来看诊。同时又让门下送了热水来。回到殿中,冯凭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饮了,而后就着巾帕和热水,除了衣服,给他擦拭身上的汗。
拓跋宏先到。
他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被人传召,说是父皇和太后让他过去。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伺候着穿了衣便过来了,两个眼皮此时还在打架。他云里雾里的向父皇和太后请安,冯凭拉了他的手,让他站在床边,说:“你父皇生病了,想你,你在这陪陪他。”
宏儿乖乖站在床边,拓跋宏见真是太子来了,心里才安心一点。
冯凭总不敢当着宏儿的面害他。
冯凭很受不了地瞥了他一眼,听说御医来了,便起身出去迎。徐济之仍向她行礼,冯凭道:“皇上昨夜高烧了,你再替他诊治一下。”
徐济之应了,随她入内殿。
徐济之替他拿了脉,望闻问切一番,末了道:“汗已经发出来,捂一捂,睡一夜就好了,不用太担心的。臣这里再开一副方子,明日就这个方子煎药服用,两三日便好。”
冯凭这才放了心。
这一折腾,一夜都快过完了。
宏儿立在殿中,还是不知道父皇和太后召他来做什么。父皇也没跟他说话,太后也没理他。冯凭此时摸了摸他的头,宽慰道:“好了,这一晚上的,你回去好好睡觉吧,我在这里陪一陪皇上。”
宏儿这回理解了,点头道:“好。”
冯凭道:“我今天没有陪你睡觉,你一个人怕不怕?”
宏儿说:“有一点怕,我想太后,但是有冯珂陪我,所以不是很怕。”
冯凭道:“她跟你一起睡吗?”
宏儿说:“没有,她不敢,我睡了她就走了。”
冯凭笑了笑:“好,那你回去吧。”
冯凭让人送了宏儿回去。
一切再次重归平静,冯凭上了床。拓跋泓这回主动过来抱住了她,像羔羊觅乳似的,靠在她怀里:“朕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会有人给朕报仇的。”
冯凭拍着他肩膀,像哄孩子似的:“皇上别多心了,只是发烧生病,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拓跋泓泪道:“可是朕好难受,浑身都疼,像要死了一样。”
她不带感情地亲吻了一下他脸颊。她的唇冰冷,他的脸却是火热绯红。
她轻声安慰道:“睡吧,睡一睡就好了。”
第121章 即位
六月十四日, 拓拔泓正式下诏退位,由太子接替皇位登基。拓拔泓晋位为太上皇。
这是拓拔泓深思熟虑的结果。
正如太后所言。
他政治上遇到一些挫折, 需要退居幕后,避免直撄其锋。另一方面, 也为了更好地将精力放到战事上。让位给元子推, 那大概只是嘴上说说, 调戏太后和群臣罢了,实际上他能信任的, 还是自己的儿子。
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很艰难。
他知道, 一旦退位, 失去了皇帝这个天然合理, 发号施令的身份,他会处处陷于被动。皇帝再无权也是皇帝,自上而下, 名分上具有优势。太上皇, 也是皇帝,听着似乎还比皇帝高,但相比起皇帝,名分总不那么正宗。退位放权的皇帝,名义再好听,也算不得一国之主。
然而他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