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笑呵呵接待,话题三绕两绕,避开豹房,引到藩王之上。
“江南送回秘奏,宗室内部,怕要生变。”
宗室?
看过誊抄的奏疏内容,刘健谢迁表情立变。
“可有证据?”
“有。”
李东阳点头,又展开两封奏疏。
刘健脸色更黑,谢迁面现忧色。
事涉三位藩王,五名镇国将军,更有数名宜宾,王妃亲人,一旦严查,必无法善了。
若是不查,置国法何地?
“宾之可有对策?”
“略有头绪,需二位帮忙参详。”
李东阳顿了顿,手指点着奏疏,缓缓道出一句话:“此事,当由宗人府入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阁老出谋
刘健谢迁皆饱经世故,通达谙练。
李东阳先举藩王,后提宗人府,数个念头在心中闪过,神情均产生变化。
“钦差递送奏疏,有藩王府勾结奸商,设立赌坊,同海匪交易,暗中大肆敛财。”
“其行之恶,甚于霸占民田,盘剥封地百姓。”
“先时,秦府成县县君仪宾孙溏犯法,依律杖责,免其爵位,革职为民,充边军戍北。县君知而不报,报知宗人府,由宗室长者训诫;长史不能谏阻,助纣为虐,交有司依律严办承办。”
说到这里,李东阳神情变得严肃,沉声道:“如安化王府,以长史之名结交商人,聚敛金银财货;晋王府家人入股赌坊,大取不义之财;宁王府多以幕僚出面,手段更为隐蔽。”
“纵有账簿,主使仍可轻易脱罪。”
“朝廷下查,依据只得从者,欲惩首恶,实难乎其难。”
刘健沉吟片刻,联系仪宾孙溏之例,于李东阳的谋划,隐约猜出五成。
“不中七寸,则逐小放大。殚精竭能,大费周折,亦只得微末。”
“正是。”李东阳颔首,道,“仓促令有司下查,贸然行事,必打草惊蛇,更无益处。”
“由宗人府出面,便能成事?”
谢迁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以宗人府的名义,涉事之人也未必会放下戒心。相反,会更加戒备。
李东阳含笑不语,刘健代为解释道:“宗人府修玉牒以记载宗支,乃朝廷重事。依照旧历,十年续修,今年正逢当期。”
续修玉蝶?
李东阳笑入眼底,道:“希贤兄果然通达,东阳佩服。”
“此言过矣。”刘健摆手,道:“无宾之提醒,吾又怎能想到。”
“二位,”谢迁苦笑道,“先为在下解惑,可好?”
刘健李东阳互看一眼,洒然一笑。
“于乔当真不解?”
“不解。”
“罢。”
李东阳点着奏疏,道:“自国朝开立,宗支日繁。宗人府礼部每十年续修玉牒,除查照旧日所收文案,亦召各府长史入京。”
“所司开送名爵谥号,各府嫡庶行次,婚配生卒,岳翁之亲,俱要一一详述。缺漏不详,或相抵牾,当重考新订。”
“定著其式,方交各府长史,移文王府长史司。”
“安化王等贪婪无度,枉法敛财,结交匪类,罪名不小。更有擅调边军,截杀锦衣卫之嫌,除爵亦不为过。”
“于此时,朝廷稍有风吹草动,即会如惊弓之鸟。若其狠下心来,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乱势骤起,于国于民都是祸患。”
话至此,李东阳忽然停住,翻开手掌,五指缓缓收拢,旋即放开。
“欲断其根,必先斩其枝。”
“藩王信用之人,幕僚之外,多为长史司属官。”
“以续修玉牒为名,召各府长史入京。趁机于宗人府擒拿,交厂卫审问,必得详实供词。”
交厂卫审问?
谢迁面露不愉,刘健直接出言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