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世子砸!”
“谁敢!”
车夫一声怒吼,挥起钵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一名家丁的脸上。
家丁惨嚎一声,登时满脸开花。
然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架群狼,车夫很快被包围起来,身上挨了不少拳脚。
银楼前的女眷早慌做一团,不敢停留,匆匆上车离开。
带队的武官狠命咬牙,终于抓紧刀鞘,喝道:“他xx的!给老子上!”
“总旗?”
“愣着干什么?眼瞅着人被打死吗?!”
“是!”
十余名官兵闷声不响,冲向庆云侯府的家人,两个围一个,举起刀鞘就砸。
论起和鞑子拼刀,五城兵马司不够看,三四个捏一起也比不上一个边军。论起打闷棍,从指挥以下皆是个中好手,足够让边军看傻眼。
杨瓒被车夫护在身后,并未伤到多少。不防一名家人突从侧面扑来,杨瓒被撞倒在地,木盒脱手,恰好滚在周瑛脚下。
“不要!”
两字脱口而出,杨瓒面带焦急,就要起身冲过来。
周瑛笑得恶意,直接一脚踩在木盒上。
噼啪一声,方形盒盖立时裂开口子。
“住手!”
杨瓒越急,周瑛越是要踩。三脚过后,木盒已然四分五裂。
一抹金光乍现,周瑛低头,看清木盒里装的是什么,表情立刻僵住了。
彼时,官兵和家人正“战”在一处,只有跟着周瑛的青年注意到情况不对。
“世子?”
“闭嘴!”
周瑛脸色阴沉,目光刺向杨瓒。后者撑着双手,从地上站起,抹掉嘴角的血痕,缓缓道:“下官提醒过世子。世子不听劝,下官也是无法。”
“你、你好!”
如果不是戏没落幕,场合不对,杨瓒当真很想耸肩。
提醒过这位,“后果”不好承担,偏要一意孤行,撞倒南墙,他也没办法不是?
杨瓒一身轻松,周瑛脸色更加难看。
弘治十七年,周太皇太后薨逝。
遵外戚之例,周瑛在侯府守孝,除几月前至思善门哭丧,再未出过府门。他没见过杨瓒,自然不会晓得,这位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究竟是个什么性子。
但是,侯府历经四朝,天子赏赐不断,皇家之物,周瑛却是认得。
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周瑛立时滚下冷汗。
他可以私占盐引,贪墨官银。也可以嚣张跋扈,不将朝官放在眼里。但像张鹤龄一般,头戴帝冠,私窥内闱,却是打死也不敢。
初代庆云侯定死家规,谁敢违反,哪怕是嫡枝,也要从家谱除名!
想到可能的后果,周瑛脸色煞白,再不见半分嚣张。
如果此时在城外,便是冒着杀人的风险,也要将事情遮掩过去。可皇城之内,众目之下,如何能够遮掩?
杨瓒靠在马车旁,不动,也不再继续说话。
他在等。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锦衣卫和东厂。
果然,不到一刻,北城千户所的锦衣卫即从街角赶来,街对面,头戴圆帽的东厂番子也陆续出现。
“都住手!”
带队的锦衣卫百户大喝一声,扭打在一起的侯府家人和官兵同时顿住,个个满脸青肿,浑然不知,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何时出现。
“周世子。”
百户上前行礼,不等周瑛出声,转向杨瓒,道:“来迟一步,杨侍读受惊。”
杨瓒摇摇头,指了指依旧躺在地上的木盒,道,“护不得先皇御赐之物,致其染尘,本官已是罪该万死。”
“什么?!”
百户大惊,看到碎木中的金尺,脸色立变。
“本官欲要阻止,奈何周世子脚法过人,实在来不及。”
话至此,杨瓒叹息一声,按着腰间,满面痛色,道:“劳烦百户代本官取回金尺,本官感激不尽。”
“杨侍读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