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你,只爱你,只有你能走到她的心里去,让她放下这一切。她只有接受记忆,才能恢复健康,重新活下来。否则以她现在的情况,除非一辈子绑在床上,不然的话,她会一直尝试自残。可是这些伤会慢慢失去镇痛效果。就像是打针后有了抗体一样,最终,她一定会自杀。”
温妈妈猛地倒抽一口气,捂住了嘴巴。
“我只能做到这里了,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地方,打我的电话,告辞。不过,舒先生,我提醒你一句,你再怎么伤心消沉都是没有用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把温雅从噩梦里唤醒,带她走出来,而不是连着自己一起陷进去。”昆仑最后看了舒锐一眼,转身离去。
温妈妈推开丈夫扶着她的手,走到了舒锐面前,竟然跪了下去!
舒妈妈连忙要扶起她,可是温爸爸和温爷爷竟然也一起跪了下来!温妈妈抓住了舒锐的手,流着泪乞求:“小锐,伯母求你了,帮帮丫丫,她还这么小,我不能失去她啊……我知道你不喜欢丫丫,可是求你,帮助她活下来!求求你!”
“温家的产业可以都给你。”温爸爸只说了这么一句。
舒锐终于回过神,他连忙跟着跪了下来,反握住温妈妈的手:“别这样,伯母,伯母,爷爷你们快起来,我不会不管丫丫的。”
分别将人扶起来,舒锐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温雅,坚定而低沉地道:“我爱丫丫,我一定会拿让她好起来的。”
他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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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雅醒了,但是她不跟任何人说话。
她谁都不理,期间昆仑又来了一趟,以前温雅在他面前还能说说话,但是现在她视昆仑如无物。昆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严重的病人,他无能为力,所有的胆子都压在了舒锐身上。舒锐现在不上班了,每天都在医院里陪着温雅,二十四小时不离开她身边。因为怕她自残,就连她上洗手间,舒锐都跟着。
温雅一直很安静,安静的有点吓人。
直到她醒来后的第二天早上,她蜷缩在床上,其实昨天下午刚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受不了了,想要找点什么让自己疼,但是在舒锐面前,她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然而现在她受不了了,她一直在想一直在想,那个人的笑和声音,还有肮脏的手又在她脑海里回响,她抓过旁边柜子上的水果刀,想都没想就朝自己大腿扎下去——扎下去就会疼!疼了就好了!疼了,她就不会再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了!
然而一只大手就那样抓住了水果刀,鲜血四溢。温雅傻眼地顺着那只大手往旁边看,刚从洗手间给她洗了葡萄的舒锐死死地攥着,不肯松开,可声音却像是吓到她一般的轻柔:“丫丫乖,别玩刀,松手好吗?”
她乖乖地松手,然后在舒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猛地又拽了回来,舒锐怕她受伤,就用两只手把刀刃死死握住,不留一丝缝隙。
闹的人仰马翻,总算是把温雅制住了。医生建议将温雅绑在床上注射镇定剂,可是舒锐舍不得。她受了太多苦了,不能再让她痛苦了。顶多他不睡觉,他一直守着她。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
温雅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看着舒锐,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一样:“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好起来。”他说。
“我很好,你放我走的话,我会更好的。”她神情认真,还笑了。
然而没有小梨涡。
舒锐强忍着心头的刺痛,他的手现在还包着纱布,不方便,但这不妨碍他照顾温雅。“我爱你,丫丫。”
我爱你。
温雅听到这句话,却没有任何触动,她只是歪了头,看着舒锐,“你怎么会爱我呢?我又没有什么好,我还是个神经病。”
“别这么说。”舒锐说任何一句话都轻柔的不可思议。
“我没说错,我听见了,护士们都在讨论为什么你们不把我送进精神病院,而要我在这里呆着。我没有病,我没有受伤,我是心里出问题了,在这儿呆着也没用,好不起来。”她的声音像是在呢喃。“好不起来的啊……”
“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努力,好吗?”舒锐温柔地望着她的眼睛。“还有那么多人爱着你,不要放弃,我们都不要放弃。”
“可是我把爱情卖掉了。”温雅看着他。“昆仑告诉你们,我是在车祸时恢复的记忆吗?其实那是我骗他的。我没有恢复记忆,我卖掉了自己的爱情,然后换回了那两年的记忆。”
舒锐完全不能理解温雅说卖掉爱情的含义。温雅却像是终于想说话一样,不住地继续开口:“我想撞上你们的最后一刻,我舍不得了,然后我转了方向盘,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在昏迷中遇见了一个女人,她跟我说,我把爱情卖给她的话,我就不会再缠着你,总是惹你生气,你就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了。我觉得这样很好,就答应了,然后她说我可以提出一个心愿,我选择了找回记忆。”
“可是。”温雅笑的比哭还难看。“我好后悔啊,我为什么要想起来呢?”
舒锐想把她抱进怀里,却被温雅推开了:“不要碰我。”
现在的她就像是当年那个被妇人丢下藏进垃圾堆里的小女孩,不许他碰,也不跟他说话,更不信任他。舒锐看着温雅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真的是一点爱意都没了。他的嘴唇动了动:“那个女人是谁?”
温雅没有回答。
“告诉我,我去把你的爱情要回来,再把记忆让她拿走,好不好?”舒锐小心翼翼地哄着。“咱们退货还不行吗?”
☆、第12章 -7
满面愁苦的温雅听到舒锐这么说,突然笑了。她的笑好像是开心,又好像是嘲讽,然后她说:“怎么赎回来,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根本就找不到她,怎么赎回来?怎么赎回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很明显,她又一次陷入痛苦折磨之中,整个人又开始疯狂的想要自我伤害,舒锐紧紧地把她抱住,温雅就开始咬他,逮着哪儿咬哪儿,可是这样的发泄有什么用,不是疼在她身上的,根本就减轻不了她一点痛苦啊!
闹到了最后,还是要注射镇定剂才能让她安静下来。
舒锐望着已经陷入沉睡的温雅,他宁可让她一直睡着,至少这样的话她就不会痛苦,也不会难过,更不会想起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他握着温雅的手不肯松开,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望着她,可是望着望着,就觉得脑袋发昏,上下眼皮直打架,没一会儿,竟就这样在床边睡着了。
睡梦中他仿佛走入一片沉静天地,无处可寻。他看了看四周,一片荒芜,只有远处有一点光亮。奇怪的是舒锐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然而那一点光亮却让他心动莫名,不受控制地朝那里走过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那是一家古董店。他轻轻敲敲门,没人回应,于是他就壮着胆子把门推开——其实他最怕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从来舒锐就不爱看恐怖片儿,不是不屑,而是不敢——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
但是这无尽荒芜中突然冒出一家灯火通明的古董店,舒锐想象力丰富的开始自我完善一个恐怖故事。他站在柜台前,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雅致而简单,但每一样东西都很有品味,正在他奇怪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你好。”
即使舒锐的心一直都沉浸在担忧和痛苦里,但他仍然被吓了一跳,如果他能蹦的话,这会儿他已经蹦的老高老高了。
他回头,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改良旗袍的年轻女人。看起来很年轻,说女人,倒不如说是女孩来的更恰当一些。本来温雅是舒锐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但这个女孩比温雅还要漂亮,此刻她正微笑的望着他。那微笑温和而良善,让舒锐的心神奇地得到了安抚。他眨了眨眼,这才回神,心想,这么柔和的女孩子……不可能是那种东西的吧?“……你、你好,我叫……”
“舒锐。”女孩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是温雅喜欢的人,我都知道。我叫孟柠。”
舒锐就这么神奇地跟在孟柠身后,然后坐了下来。一个身材高大铁塔般的壮汉给他端了一杯茶,舒锐觉得很奇怪,他是在做梦啊,那他为什么还能闻得到茶香?还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