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面色微霁,点着头道:“还是我们俊哥儿乖巧,知道孝顺祖母!”
薛潋面上笑着,心里却是乐不起来,他最不喜欢别人喊他俊哥儿,偏偏祖母还一口一个的俊哥儿喊着……还有,不是说好了要分家的,怎么祖母一来就又黄了,他上午让二子跑回来好多次,没想到祖母竟然回来了
侯门骄女。
往后他要是看到二叔该怎么办,避着也不是,迎着他还不乐意。
洮河和澄泥在院子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守着,可二少爷和三小姐跪在这里,他们实在是觉得尴尬,两人各朝对方打了眼色不动神色的退了出来,等离远了洮河道:“二少爷这是干什么,二太太都送走了,难不成还想把人接回来不成。”洮河说完啐了一口气,“按我说就该一鼓作气把二太太送回家去,看到时候刘家侯爷会对她怎么样。”
刘家一家子眼里只有银子,二太太一送回去刘家的脸面扫地,二太太还有好日子过,不一根绳子把她勒死了,也会逼着她剃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去。
“我们去哪里?”澄泥四处看看,“要不我们去找路大哥?”
洮河点着头,想到路大勇敏捷的身手真是崇拜不已,“走,我们找路大哥吃酒去。”两人说着就去了马房,路大勇正端着饲料在喂马,见洮河澄泥过来笑着放了竹编筐子,笑道,“两位小哥怎么有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路大勇生的壮硕,若非腿脚有些不便行动难免受限,只怕身手更加厉害,洮河闻言就自告奋勇的上去帮着路大勇喂马,澄泥提了水桶:“我们帮你喂马。”路大勇一看忙拉着他,“这是粗活使不得让两位小哥做。”
“和我们客气什么,我们可是一起经历生死的兄弟了。”洮河笑着道,“往后我们两个就认你做大哥了,只要有事用得上我们,您尽管开口。”
路大勇红了脸急的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他抢了两人手里的东西,自己去做,洮河又上去抢,笑着道,“路大哥你能不能教我们点功夫?我们也不求能和您这样厉害,但是遇到一个两个人也能自保,行不行。”
“这……”路大勇有些犹豫,解释道,“我和两位小哥投缘,只是这事儿我要去问问我们小姐,她要是同意我就没有意见。”又道,“小姐过些日子还有事情让我去做,她做的是大事我不能耽误她,所以要教你们不等她点头,到时候只怕我也没时间,难免会失信与你们。”
洮河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不强求路大勇,点头道:“那行,你去问问方表小姐。”说着一顿又压低了声音,道,“说起来方表小姐可真是厉害,把事情算的这么准,想想我都觉得惭愧,当时还怕她让我们和澄泥去给她买胭脂水粉呢。”
澄泥点着头:“方表小姐就是女中诸葛亮。”
“我也觉得我们小姐聪明的很。”路大勇与有荣焉,“像我们老爷,我们老爷也聪明的很。”
洮河点头赞同,可惜的道:“只可惜我们没见过舅老爷。”又道,“方表小姐让路大哥做什么,您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记得喊上我们一起。”
“我不能和你们说。”路大勇尴尬的道,“不过,如果小姐同意带着你们,我一定会喊你们的。”
洮河和澄泥点着头。
“方表小姐在吗。”陆妈妈从烟云阁拐去了青岚苑,里头的全婆子听见立刻开了门,顿时笑着道,“是陆妈妈,您快进来。”
陆妈妈道了谢进了房里,幼清已经得了信出来,陆妈妈行了礼和幼清两人进了暖阁里:“奴婢就怕您歇下了,没有打扰您吧
云舞倾城。”
“也睡不着,谈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幼清让了陆妈妈坐,问道,“烟云阁收拾的怎么样了,陶妈妈过去瞧了吗?”
陆妈妈点着头:“瞧过了,也提了些建议。”陆妈妈说着松了口气,“瞧着陶妈妈人倒是不错,不是挑刺难相处的。”
幼清不认识陶妈妈,也不知道她的性子如何,不过她性子若能好一点倒是好事,就道:“我料想二叔大约会将三小姐送去烟云阁和老太太住,您私下里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慌了手脚。”刘氏被送走,二房没了主持的人,薛镇世肯定会借着名义把薛思画送来,一来可以和老太太亲近亲近,而来也能消了老太太的心头火。
“奴婢也想到了。”陆妈妈点着头道,“方才来的时候二少爷和三小姐还在大少爷院子里跪着,也不知道老太太会如何处置。”
幼清冷笑了笑,道:“有什么为难的,让他们兄妹跪个两个时辰,一来解了姑父和姑母心头气,二来也当给二房一个警示作用,二太太留下来的丫头婆子可都还在呢,她才过来还没腾出手来收拾,这会儿那些人都惶惶不安看着风头办事,现在不压着薛明和薛思画,还不知道那些人仗着不是薛家的家仆会闹出什么事来。”
“方表小姐说的有道理。”陆妈妈心里转了几个弯,低声道,“奴婢来就是想和您商量,二房那些仆妇丫头们要怎么处置,要不要我们趁势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挑点事出来,也让她看看二房都是些什么货色。”
幼清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也不用在家里闹什么,到最后指不定老太太还会怪姑母管事不利。”她笑着在陆妈妈耳边道,“您还不如悄悄寻个靠得住的,在盐水胡同闹点事,让她们母子寻到门上来。”
陆妈妈眼睛一亮,点着头道:“这样一来二老爷可是更加不堪了。”她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道,“奴婢这就去办。”说着出了门,幼清却拉住她,“您这想的姑母可知道?您先和她通个气,免得倒时候惊着她了。”
“太太知道。”陆妈妈掩面而笑,“不过没有吱声,奴婢就装作她不知道好了,这些事奴婢能办的好。”说着出了门。
幼清轻轻摇了摇头,这些事也太难为姑母了!
等到晚上,智袖院里的春柳过来了:“那边开席了,大太太请您过去用膳。”
这是给老太太接风洗尘,也是过这元宵节,幼清让采芩给她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了身不打眼的秋香色褙子,梳着双螺髻戴了两根稀松平常的缎带便出了门,采芩扶着她劝着道:“寻常您还爱穿鲜艳些的颜色,怎么今天反而素淡下来,老太太指不定不喜欢。”
“穿的好看,她就喜欢我了?”幼清边走边道,“我存点自知之明就好了,省的让她瞧见。”
采芩心酸,越发盼着幼清能早点为方明晖平反,能将他救回来。
花厅里陆妈妈正指挥着婆子丫头上菜,薛老太太坐在主位,左边站着薛镇世,右边则是方氏,并不见薛镇扬的身影,薛思琴见幼清进来忙迎了过去牵了她的手,低声道:“你跟着我。”
是怕她觉得尴尬,又怕一会儿薛老太太摆脸色幼清心里难过。
幼清心头微暖由薛思琴牵着手走了过去,又跟着薛思琴朝血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太好!”她盈盈一拜声音轻柔,举止更是端庄大方。
“这是……”薛老太太视线一转落在幼清身上打量她,她身边的周文茵就低声道,“外祖母,她是方家表妹,比二妹小一岁,现在住在青岚苑,就在我院子的后面
两代王妃。”
薛老太太挑眉,淡淡的点了点头:“是个标致的丫头。”又看着方氏,“长的倒不像你兄长。”
意思就是像她的大嫂。
在薛老太太眼中方家大奶奶出身肯定是见不得人的,要不然当初方家怎么会那么反对,而且成了亲不过两年就听说是病逝了,依她看,指不定就跟着别人跑了,对外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瞧这丫头长的,肤若凝脂,眉似新月,一双桃花眼望着人就带着三分笑直勾勾的摄人魂魄,这样的姿色恐怕将来也不是个能安分的。
心里想过,面上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眼陶妈妈,陶妈妈就笑着上去给幼清递了荷包,幼清接过笑着行礼道谢。
“文茵坐我这边来。”薛老太太不再看幼清,牵着周文茵坐了下来,又望着薛镇世,“你也坐吧,你大哥出去办事了,晚上不回来用膳。”
薛镇世哦了一声可是没有坐,朝外头看了看,薛老太太眉头一皱:“别看了,他们喜欢跪就让他们跪着好了,父债子偿,他们娘犯了这么大的错,他们在季行院子里跪几个时辰又什么关系。”
“娘说的对。”薛镇世吞吞吐吐,“只是画姐儿身体不好,这天又这么冷……”
薛老太太一个冷眼瞪过来,薛镇世后面的话就卡在喉咙里再说不出来,只得乖乖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