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芳也犹豫过,她骨子里还是有点国人的息事宁人的想法,总觉得追究到底,好像不太合适,那时裴闹春只说了一句话:“默芳,你不想看到别人也和彤彤一样吧?”她便直接认同了丈夫的做法。
是啊,如果不管,还会有多少人也被害了呢?息事宁人,都是骗人的,不过是怕麻烦罢了,总要有人来追究到底。
“爸爸和妈妈说今天要买烤鸭回来!”裴彤彤很嘴馋,这是她撒着娇才有的福利,也是病情好转,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说到儿子和儿媳,林默芳也笑,许是否极泰来吧,儿子以前的老同学,借了一大笔钱,总算填上了坑,按照儿子的说法是,资金周转过来了,房子的贷款也成功审批下来,能先还上周边亲朋好友的钱,工作室那头,也收到了合伙人的注资,正式走上正轨,盈利颇多,预计一年半内就能将剩余款项还清,这也让林默芳松了一口气。
而且在工作室走上正轨后,两个孩子也总算能多待在家里,起码下班后和基本的双休是能保证的,也能多陪陪彤彤,甭管是出去外头玩玩,还是就在家这么看上一天电视,总是好的。
“爷爷出来了!”裴彤彤看到爷爷出来,开心地招着手。
“嗯,出来了。”裴闹春笑着点头,走了出来,轻轻地拍了拍孙女的头,国家的专项行动,在电视台新闻上反复出现,他相信这宣传效果是无与伦比的,地方上也会引起重视,当然,在未来,这还会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毕竟骗子,在什么时候都是少不了的,但是管理的严格,和人们的警惕,将会铸就铜墙铁壁,让他们无处侵入。
“当当当,烤鸭来咯!”周晓欣和裴豪杰开门进来,夫妻俩笑吟吟地,等待着裴彤彤来一招冲锋小炮弹,裴彤彤也不负期盼,百米冲刺过去,一把跳到了妈妈身上,笑个不停。
林默芳放下了碗,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万能药?
治病的药,要找医生。
治心的药,要找家人。
[第二十九考核世界合格。]
第209章 长寿皇帝和他的太子(一)~(三)
“朕这一生, 不愧天地,不愧社稷, 独独愧为人父。”黑暗中的灵魂看上去已垂垂老矣,他的脸上全是皱纹, 皮肤上甚至生出了不少老人斑, 银白色的长发束成不知名地发式, 看上去有些凌乱,身上穿着的是金黄色的绣龙长袍,一针一线,将那龙也绣得活灵活现。
“不, 朕不悔,朕未曾悔过!”那老人忽然面目狰狞, 丝毫不见之前的苦恨模样, “朕之权天授也!朕才是能匡扶这大夏朝社稷的帝王, 他……他的能力不足,德不配位,非朕之罪!”
同样深处黑暗空间中的裴闹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他未曾开腔, 按说这老人变来变去的模样,精分又戏精, 理应有些显得滑稽才对, 可在这瞬间,他不知为何,却能感觉到对方隐藏在神情之下的痛苦。
是真的不悔吗?他总觉得, 眼前这灵魂,已经悔恨到心如死灰的境地。
不知过了多久,那老人总算将目光落到了裴闹春的身上,二人此时的境地,应当一个是亟需求助的灵魂、一个是帮人完成任务的任务者,可那老人却丝毫不见乞求,卑躬屈膝地意思,看得出他试图将裴闹春放在平等的位置,可隐约间,却还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味道。
“请。”那请字说得很轻,像一闪而过似的,宽阔的袖子下手松开又握紧,老人看他,眼珠中流转的有迟疑、有挣扎还有些许的无措,“请你替我护住我的不肖子孙们,那乱臣贼子。”
说到这他又咬着牙露出可怖的模样:“人人得以诛之!我们大夏皇室的血脉不该绝也……”
他像是说完了所有要交代的话,可良久又忽然开口:“还有我的那个不孝子。”在说出这三个字的瞬间,那有些凹陷的眼窝里似乎有泪水要流出,“这辈子,让他好好活着!”
“好。”裴闹春点头应下,他总觉得,这老人还未将自己心底的所有想法和盘托出,不过不着急,他只是安静地侧耳倾听,在这老人一生中发生的跌宕起伏,见证了皇朝兴衰的传奇故事。
……
这一次,裴闹春要进入的,是一本古代言情,创作的时间比较早,也颇有点天马行空,玛丽苏横行的味道。
名叫《杀手王妃闯古代》讲述的是在现代,身为杀手组织培养的金牌杀手的向小莲,由于任务失败,身受重伤,跌落深海,而后穿越回平行时空的古代,成为了当朝纨绔王爷礼亲王刚过门的王妃的故事。
正如大部分的套路一样,这位纨绔王爷,一直以来都是扮猪吃老虎,他的爷爷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兄弟,后头因为意图谋反,被镇压削藩,若不是这皇帝为了在民间的名声好听,不至于要百姓说他杀尽兄弟子孙,估计这礼亲王也要被一并株连,午门抄斩,总之,他爷爷那支,最后只留下了年仅三岁还不知事的礼亲王以示圣上优厚。
礼亲王有着男主标配的隐忍个性和深谋远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和当朝圣上的血海深仇,不惜卧薪尝胆,装作荒唐,实则偷偷谋划,各种计算。聪明的向小莲很快发现了男主隐藏着的心术,二人棋逢对手,感情渐长,情投意合,倒成为了真正的恩爱夫妻,两人同心,一路过关斩将。
这还得说到当今圣上呢,当今这位圣上,也就是原身,从小时候便卷入夺嫡之战,可以说他和几个兄弟,都是人中龙凤,彼此之间,从母家到自身再到下臣,不断交锋,真是在血路中杀出的生路,最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好不容易才得以登上帝位。
原身当年争夺帝位时,最经常被兄弟攻讦的便是他的膝下无子。原身和妻子之间算有点亲缘,两人从小便感情甚好,成年后直接成婚,当年夫妻俩新婚燕尔,一起跟随父皇到外避暑时,意外遇到了行刺的贼人,妻子为他挡刀,虽及时治疗,可还是落下了生育困难的毛病。原身自是帮忙瞒住,并向妻子许诺,无论如何,除非过了四十还无子,他不会找其他女人开枝散叶,纵然兄弟如何挤兑,他也未曾转过心意。
登上帝位后,朝臣更是不断上书,要求原身选秀封妃,原身挺坚定,可已经是皇后的妻子却满心愧疚,她遍寻名医,终于怀了身孕,最后难产,不幸离世,只留下儿子陪伴丈夫左右。
正因为这些前因,再加上当年原身和几位兄弟争抢的惨烈景象,要原身引以为鉴,在有了嫡长子之后,原身便也不打算再有皇子,只想要好好地将嫡长子抚养长大。
原身的嫡子裴祐之在确保身体康健,算是彻底立住后,便直接被封为太子,原身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起先,这当然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可这时谁又能想到,原身会是这大夏朝从未有过的长寿皇帝呢?
登基时才刚到二十的原身,一路大刀阔斧地实施改革,年轻气盛的他励精图治,各种谋划,心中自由沟壑,削藩、镇压意图造反的兄弟、征伐匈奴、改革税制……可谓是真正的明君。
在他统治下,过上了安静宁和日子的百姓,个个感恩戴德,他们时常感谢天赐明君,希望圣上能够万岁、万岁、万万岁。
同样高呼万岁,感觉遇到伯乐的大臣们也不知道,这大夏朝的危机,就出在这个万岁上。
裴祐之年纪渐长,在父皇的支持下,他开始组建自己的人马,原身膝下没有其他皇子,因着这个原因,倒也不存在什么站队之类的问题,往他这投诚的下臣前仆后继,一个接着一个;颇有资历,有良臣名将称呼的老臣也愿意和他接触,为大夏朝的未来做着谋略,因着这些原因,他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经受过帝王教育进入朝堂的他,也开始试着以父皇的角度思考问题。
在儿子开始独当一面的时候,原身刚过五十,此前大夏朝的几任皇帝,最长寿的一位,也没有活过六十的,对于儿子的招兵买马,起先他当然是满心支持,甚至还主动给予帮助,替他挑选着能臣干将,以许未来,虽然他依旧雄心壮志,对大夏朝的未来有无限期需,可他也得早替儿子做筹划,要不等哪日他一觉不醒,徒留下儿子要何去何从,在这个时候,父子俩还能和谐相处。
可是渐渐地,无论是太医的诊断,还是司天监国师的卜算,或是他自己的感受,都证明了同一件事,就是他目前还算身体康健,起码几年之内,不会出现问题。
于是,两人之间的矛盾,便随着两人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大。
原身老而不衰,裴祐之往中年迈步,到了这个阶段,意识到自己还有很长一段寿命的原身,开始有意识地打压儿子手上的权柄,他还不想退位,而且在他看来,儿子也还不够成熟,不能承担好做皇帝的职责,到了中年的裴祐之,也开始内心挣扎,被以未来皇帝身份培养了二三十年的他,对这个皇朝也有自己的规划,他受够了权力被约束,控制不了任何事情,只能按照父皇规划走的样子,再者,父皇之前的几任皇帝,就没有活过六十的,父皇能长寿,不代表他能长寿,已过三十的裴祐之忍不住开始挣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上皇帝的位置,他这么些年,都是在学习怎么做个皇帝,而现在却告诉他,要做个安分的太子。
朕一日不死,尔永是太子,这句话,终究成了真。
原身开始老迈后,更是变得多疑多心,他怀疑自己的儿子裴祐之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他用最挑剔的眼神,发觉着儿子身上的一切问题——看,他近臣颇多,有结党隐忧;他和妻族过近,恐未来外戚夺权;他重文臣而轻武将,压不住边疆;他做事谨小慎微,毫无帝王霸气……总之,从前在他眼里还算是小毛病的问题,一个个变得突出,要他看着儿子,总觉得哪哪都是不对。
原身认定了儿子能力不足,也觉得他不能坚持自己的政策,带着大夏朝走向辉煌,他开始迟疑,怀疑自己是不是选择了对的接班人,总之,曾经在他看来,是骄傲的儿子,现在看来,全是问题。
裴祐之当然感觉到了来自父亲的不满,强烈的危机感,要他同样变得敏感,如履薄冰,他越发地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将他的岳父罢黜;看他多年的伴读被挑了毛病,调离京城;就连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也因着什么勾他玩耍,不知劝谏之类的荒唐理由被罚了板子……曾经他崇拜、向往的父皇,现在变得可怖,一点点将他所有的枝叶斩断,然后对他说,他越界了,父子之情,荡然无存。
这句越界说的真对,一日是太子,就不可以肖想皇帝之位,可当年叫他好好学着怎么当个皇帝父皇,怎么不是这么说的。
之后,便成了死循环,树倒猢狲散,身边再无知心人的裴祐之,开始荒唐度日,父皇既然觉得他想夺权、觉得他心机深重,那他就享乐人间便可,东宫夜夜笙歌,锣鼓喧天;知道这一切的原身又火了,他不顾裴祐之的脸面,下旨叱责甚至顶着半数朝臣的反对,直接废了太子,在旨意里,他洋洋洒洒,不留半点情面,直说太子品行糟糕、不知谨言慎行,不堪为帝,并直接要求太子闭门反省三年,不得与外臣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