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发生了两起摄魂怪袭击事件,」他宣布道,韦斯莱夫人递给他一大块生日蛋糕,「他们在北方的一个小木屋里发现了伊戈尔·卡卡洛夫的尸体。黑魔标记悬在上空——唉,坦白地说,他离开食死徒后居然还能够活一年,倒真让我吃惊。我记得,小天狼星的弟弟雷古勒斯只活了几天就死了。」
——《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
ch38哭泣的垂柳weepingwillowtree
图卡娜
百叶窗的每一寸缝隙都透出令人窒息的寒冷,外面一丝光亮也不见了,图卡娜陷入了一片纯粹的黑暗,只有恐惧和黑暗如瘟疫蔓延在心头。她攥紧手中的魔杖,摸索着后退半步,踩到了些什么,她顾不上深究,只记起卡卡洛夫的尸体刚刚就躺在自己的脚边。
她的鼻尖萦绕着毒药散发出的苦涩与辛辣,药性发作很快,卡卡洛夫几乎立刻安静地歪在墙角,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不过是一闭眼的事情。没人关注死人会有什么感受,毕竟尸体不会叫苦,为什么不能对死者好一点呢?比如西里斯,西里斯在死前受的苦比卡卡洛夫多上千万倍,他今却越来越少地出现在图卡娜的梦境中,仿佛他的离世已经过去了很久。
除了我和哈利,还有谁会想念已逝的西里斯·布莱克?就连我自己,不时也会忘了他。她好像再也感受不到幸福了,图卡娜知道这其实是摄魂怪的作用,那些找上门来的食死徒不知带了多少摄魂怪,但肯定已经将此处团团围住。图卡娜可以想象出摄魂怪从窗叶中伸出了干枯的双手,嘴巴从破烂的斗篷下散发出恶臭。
呼神护卫,她在心中默念,淡淡的银白色烟雾从魔杖的顶端扩散。突然,一只强力的手掌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伸出,握住了图卡娜的杖尖,将微弱的白烟掐得灰飞烟灭;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与此同时,一副坚硬的胸膛挤压着图卡娜,如同黑夜的使者一般强硬而果断地将她推向书架与墙壁之间的缝隙。
百叶窗不自然的细碎响动像是藏着令人作呕的窥伺,似乎有什么小型动物从泥土墙壁钻进了这间卡卡洛夫的密室,吧嗒掉在了地板上,微弱地吱吱叫唤了几声。
彼得·佩特鲁。
“我知道是你。”虫尾巴想来已经从老鼠的形态变回了人形,“你躲得很深……但是我看到你了。”他在黑暗中吱吱地一笑,“我们的老朋友,他们可都在外面……你听……”
斯内普依然紧紧捂住她的嘴唇,让她口中来不及发出任何响声,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惊恐与慰藉并存,与斯内普冰凉而潮湿的掌心伴生的竟是一种莫可名状的温度,稍稍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
佩特鲁不知掏出了什么,那东西中传来几个莱斯特兰奇吵嚷的声音。“快放我们进去,虫尾巴!他在里面吗?”贝拉特里克斯尖声说道。图卡娜不禁摒吸。
“你听,他们可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虫尾巴道,接着,他似乎转向了窗子:“别着急,贝拉,我这就放你们进来。”
斯内普掩在她嘴唇上的手渐渐滑落,待图卡娜有所觉察,他的手指已经悄然握住了她颈间的吊坠。“门托斯。”他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她胸口的吊坠立即散发出淡淡的蓝光,借着幽微的光芒,她看到矮个子虫尾巴踩在一张凳子上,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转过头来,双手仍正竭力想把高处百叶窗的窗叶搬下。
“不!他要逃走了!”虫尾巴急切地叫唤。
伴随着缭绕的烟雾,窗叶的缝隙间伸入一只细长的魔杖,杖尖闪烁起刺眼的红光,屋内霎时地动山摇般晃动,他们面前的书架轰然倾倒,所有物品如飞弹般激射而来。
在感到肚脐被钩子钩了一下之前,斯内普的身躯猛地向图卡娜挤压,将她牢牢地倾轧在自己的胸膛与墙壁之间。
一抹银色的月光如同利刃,撕裂了英格兰拖沓又沉重的夜晚,空气中是魔药和潮湿的气味,近来正愈发为图卡娜所熟习。她穿行过扭曲的画面,跌落在一些坚硬的物体上,令她浑身的皮肉无处不疼,她的指尖沾上黏滑的液体,魔杖在掌心打滑,她的两肋和大腿肯定很快就会泛起淤青。
借着月色,图卡娜发觉自己跌落在蜘蛛尾巷的客厅中央,阁楼上房门大开,四处安静而空荡。她满手是血,但并非自己所流,只见斯内普的后背衣衫破碎,卡卡洛夫家中那些锋利的书脊、破碎的水晶球和不知名的炼金仪器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他的身上。
“我去拿些白鲜,先生。”图卡娜向地下室跑去。
“不必。”斯内普简短地阻止了她,他脱掉了上衣,撕去被鲜血粘连在皮肉上的布料,一声不响,喉咙里一丝轻微的抱怨声也没有,就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的身躯。斯内普坐到床畔,从床头的抽屉中拿出一瓶白鲜。
“帮忙,女孩!”他的叱责没有多余的字眼,大约也无力说出更多单词,他的皮肤惨白如蜡,血流汩汩弄脏了床单。
图卡娜用药剂涂抹他的伤口,新肉立即翻涌着生长出来,填补了深深的裂口,留下了一个个粉红的伤疤。斯内普浑身肌肉紧绷,双肩不时颤抖,大颗汗珠打湿了他的头发,黏住了他的后颈,剩下的沿着一绺一绺的发梢滴落到他赤裸的胸膛。他又拿出一瓶补血药剂,安静地饮下。
其实不必如此,图卡娜心说,他就算是痛叫几声也无可厚非,虫尾巴早已不在此处,他本不应在家中隐忍自己的痛苦。
这都是因为你,傻女孩,他对你依旧难辨敌我,一种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但这就是斯内普,斯内普不会对任何人放下心防,另一个声音说。
图卡娜深深地喘了口气,她只是……她只是感到苦涩,为他们二人。
“所以……他们会追来吗?”图卡娜出声问道,看着斯内普挥着魔杖清理床单,他的杖尖冒出了一连串火花,血渍退去不少,但没有消失。
斯内普顾不上许多,将魔杖递给了图卡娜,便躺在床上,垂下眼帘休息。“有可能,他们认出我们的几率不大,但是有这个可能,我只能这么说,所以今晚依旧需要保持警惕。”话语从他的嘴唇间吐出,“帮忙看看我的魔杖出了什么问题,”他讽刺般地补充道,“奥利凡德。”
“杖身开裂,需要拿黑檀木修补。”图卡娜对那只漆黑而陈旧的魔杖做了一个粗略的诊断,心中已有结论。“你知道……你把结婚戒指变成门钥匙了吗?”她接着出声说道。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有任何不妥之处吗?”斯内普反问道,“可别想指望下次遇险时有我在一旁救你。”他拖长了声音,慢吞吞地补充,“当然,鉴于你经常惹祸上身,你最好别用,我可不想让你把灾祸引到我的巢穴——”
“不。”图卡娜所担心的并非此事,“可这是个非法的门钥匙。”
斯内普微微张开眼皮,睨了她一眼,“性命和一个非法的门钥匙相比哪个更重要?”他轻蔑地说,“魔法部门钥匙办公室很快会派人过来,我自然会应付。而你,地下室药柜底层有黑檀木料,不要乱动其他东西,拿到之后马上回来,我说得够清楚吗?”
图卡娜飞速地答应了,然而当她回来时,卧房中已经站了一个陌生的男巫。他年纪极轻,穿着板正的制服袍子,鼻梁上架一副细框眼镜,脑袋上却仄歪着一顶睡帽,仿佛刚从睡梦中惊醒。他不过前几年刚从霍格沃茨毕业,图卡娜能记起他似乎姓威廉姆斯——
“根据魔法法第四百五十七条法令,”威廉姆斯在斯内普的目光下战战兢兢,磕磕绊绊地说,“我们……我们需要没收您于四十五分钟前制作的门钥匙,斯内普教授。”
“没收?”斯内普懒洋洋地半倚在床头,穿着灰褐的衬衫睡袍,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虚弱的神色,“你是说这枚戒指吗?”
在威廉姆斯震动的瞳孔中,图卡娜走上前去,任由斯内普从她颈上的项链中取下戒指。
“这枚戒指由我母亲家族世代相传,曾戴于我母亲手上,如今作为婚戒由我的妻子所佩,你确定要拿走它吗?”斯内普语调沉静,但是饱含威胁。
威廉姆斯接过戒指,用魔杖在上面轻轻一点,戒指的外侧出现了一行文字:
西弗勒斯·斯内普amp;图卡娜·斯内普
“不……我认为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通融的。”年轻的男巫如同被烫了手似的,立即将戒指还给了图卡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