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嫣困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魏昭没有睡,傍晚下了一场急雨,雨早停了,四周寂静,听见屋檐下啪嗒声,雨珠滚落在外面窗台上,魏昭的眼前出现东跨院窗扇上大红喜字,床铺大红被褥下压着一个红纸剪的喜字,床上的人,胡思乱想起来,挥之不去,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天空透出一点亮,魏昭起来,悄悄的下地,怕惊醒徐玉嫣。
书香值夜在东屋睡,轻轻地一声门响,她醒了,起身,披上衣裳走到堂屋,看堂屋门开了,书香走出去,外面天还很黑,书香朦朦胧胧看见夫人的身影朝院外走去,赶紧跟在后面。
天蒙蒙亮,三爷徐霈早起练剑,走到花园小池塘,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早晨凉风拂过,魏昭背影单薄、凄清。
徐霈往前走了几步,停住脚步,二哥昨晚去了东跨院,二嫂一大早在花园池塘边坐着,心想,她也许不想要别人打扰,他转身欲走,一回身,看见侍女书香站在左侧离着几步远,泪流满面。
徐霈心里一涩,快步离开,离开花园,他都没敢回头看这主仆俩。
天大亮了,东跨院正屋门外,高芳华陪嫁的丫鬟站在门口,候着主子起身,国舅府陪嫁四个贴身大丫鬟,和两房家人,外加常婆子,按照侯府妾的标准,侍候两个丫鬟已经超了,超出的仆从,月银不走公账,高芳华自己支付,侯府就不管了。
四个丫鬟听屋里有了动静,里屋门开了,侯爷走了出来,几个人退过一旁,不敢抬头看,徐曜走了出去。
迎面碰上积善堂一个老嬷嬷,老嬷嬷是徐老夫人的心腹,看见侯爷,急忙退过一旁,恭恭敬敬行礼,“奴婢给侯爷请安。”
徐曜站在廊芜下,没说话。
老嬷嬷道:“侯爷,奴婢奉了老夫人之命来取元帕。”
徐曜手里拿着一折叠工整的元帕,递给这个嬷嬷,这个老嬷嬷就是侯爷娶侯夫人时,来取元帕的那位老嬷嬷,一向做事认真,颇得老侯夫人信任。
老嬷嬷展开元帕,看见白底上面星星点点的红,满意地收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福礼,告退,回积善堂复命去了。
老嬷嬷回到积善堂,把取回的元帕给老夫人看,徐老夫人点点头,道;“你带着两个人把那个东西送去,让她喝了。”
老嬷嬷领命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高芳华醒来时,身旁床铺是空的,徐曜不在,她招呼丫鬟,门外侍候的丫鬟进来,服侍她梳洗,高芳华问;“侯爷什么时候走的?”
“侯爷走了有半个时辰。”
这时,一个老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进来,恭谨地行礼,“奴婢拜见姨娘。”
高芳华看见老嬷嬷身后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碗,碗里盛着褐色的东西,闻着刺鼻药味。
老嬷嬷曼声道;“老奴是老夫人派来的,高姨娘把这碗避子汤喝了。”
“我们姑娘怎么能喝这种东西?”
常嬷嬷走了进来,说话的是常嬷嬷。
老嬷嬷不紧不慢地说;“这是我侯府的规矩,正房主母没有子嗣之前,妾不能生子嗣。”
“这可不行,你们侯府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姑娘?”常嬷嬷气道。
老嬷嬷也不生气,“这位妈妈,你家姑娘现在是侯府的妾,就要守侯府的规矩,谁也不能破了这个规矩,等侯夫人有子嗣,妾才能放开。”
常嬷嬷怎么能让姑娘喝下这种东西,国舅府里也是有规矩的,可也没有这种规矩,国舅爷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庶长子。
常嬷嬷刚要据理力争,被高芳华拦住,“妈妈,既然侯府有这个规矩,我们不能坏了规矩。”
看着老嬷嬷,又看眼丫鬟端着的碗,平静地说;“不过,我不用喝这种东西。”
“可是…….”
老嬷嬷刚要说话,徐曜走了进来,对老嬷嬷说:“不需要喝。”
“侯爷。”老奴奉老夫人命,不敢违背。
“母亲那里我自己说。”
徐曜抿了抿唇,淡漠的语气。
老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徐曜对高芳华说:“一会你过正院,给夫人敬茶。”
说完,徐曜走了出去。
常嬷嬷纳闷,侯爷这么好说话,这是向着我们姑娘的。
徐曜走去正院,看见丫鬟金橘提着一壶热水,往正房走,问;“你家夫人醒了吗?”
金橘摇摇头,“夫人不在屋里,夫人早起练剑去了吧?”
天刚亮时,徐曜过来一趟,看堂屋门开着,西屋门关着,心想大概魏昭和徐玉嫣还没起来。
他朝后院走去,走进竹林,没看见魏昭的影子,也没看见昨晚值夜的丫鬟书香。
他反身回到前院,走进堂屋,看见徐玉嫣从西间屋走出来,打着哈气,头发蓬乱,显然刚睡醒,问:“你二嫂呢?”
徐玉嫣迷迷糊糊,“我不知道,我醒了,就没看见我二嫂。”
徐曜看着她睡眼朦胧,这个妹妹年纪小,靠不住,让她陪魏昭,人没了,她都没看住。
徐曜正要出去找,魏昭同书香从门外走进来,徐玉嫣这时清醒了,“二嫂,你练剑去了。”
徐曜心说,这什么脑子?魏昭手里哪有剑。
“你去哪里了?”
他看着她的脸问。
魏昭笑笑,“我出去走走。”
徐曜看魏昭面色有点苍白,乌黑的大眼睛暗淡没有一点光亮,秀发潮湿,这是清晨的露水,心想,她在外面呆了多久,秀发被露水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