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晅瑜觉得被揍到的伤处更疼了, 以往不是没受过比这更重的伤, 但他却觉得这会儿最疼。
大概是因为这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心上人给的伤口吧。
不过, 他仍旧不打算改变主意, 好不容易将求亲的话说出口,再退缩可不像个男人,更何况,他现在就希望早日定亲。
成亲可以晚,但定亲必须早!
怀揣着这种念头,他想起自己汲取到的那些人生经验,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眼含期待的看向心上人,“宁宁,求亲的话我是真心的。”
“你还来?”
薛蕲宁觉得自己这会儿羞恼气怒的情绪已然到达顶点,停留在心间的只有两个问题:如果她把魏晅瑜打个半死,那几位贵人会不会治她的罪?如果治罪,罪行又会有多严重?
看着心上人眼中闪烁着的凶残光芒,魏晅瑜嗓子有些发干,怎么办,他觉得自己好想亲她。
带些花香与凉意的湿.润春风中,他的心上人就好似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烧得他全身都沸腾起来。
如果不是周围有这么多麻烦且不相干的人,只怕他真的会冲上去做一回名副其实的登徒子。
对上魏晅瑜的眼神,薛蕲宁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不知为何,她浑身发毛后背发凉,觉得此刻对面的人危险极了。
他们这里陷入了无声的胶着对峙,等了会儿不见好戏的安远长公主见状暗恨不已,朝着比武场上的两人扬声开口,“阿暄,宁宁,若是比试完了就先下来休息吧。”
有人出声解围,薛蕲宁几乎是立刻快步下了比武场,朝着众人聚集方向而去,待到台下,对着在座众人福身一礼,出声请罪,“小女失礼了,还望诸位贵人恕罪。”
魏晅瑜紧随其后,对心上人请罪的场面颇为不喜,锐利冰冷的视线挨个戳过所有人,换来众人此起彼伏的一声声轻咳。
作为仅有的几位幸免于难的人之一,夏太后同皇后娘娘将小姑娘招到身前,凑到一起说悄悄话般低声耳语,薛蕲宁僵硬着身体与面色听完,犹豫着点点头,视线略过身姿笔挺专注看她的魏晅瑜,似是踌躇了一下才低声道,“娘娘,我能和父亲商量一下吗?”
“当然可以。”皇后摸.摸小姑娘的头,眼神慈爱极了,“唐突失礼的是阿暄,宁宁你不必担心。”
薛蕲宁点点头,看向不远处的临水亭。
虽说对父亲进宫很意外,对他和陛下在一起这件事也很意外,但只要一想到对方是魏晅瑜亲舅舅这个身份,她觉得也算是能接受了。
毕竟,因着魏晅瑜昭告众人她是他心上人这件事,她现在几乎是被这些亲眷围追堵截一般推往他身边。
更重要的是,魏晅瑜还偏偏屡出奇招,在“勾.引”她这件事上从不懈怠。
她觉得,她现在非常需要来自父亲的支持与安慰。
顺便,还能请教一下该如何应对。
同众人告别去往临水亭的路上,薛蕲宁想了很多,虽说身后依旧跟着个大.麻烦,但至少,她情绪比之前稳定不少。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被魏晅瑜突然求亲,还当着如此多众人的面,甚至还有些失礼之举,即便她脾气再好再能忍,终究不过是十六岁的女孩子,就算是为了脸面,也要教训他一顿。
但这会儿,她却知道自己在那位陛下面前是不能再如此做派的。
之前还情有可原,在长辈们看来是小儿女间的情趣,但魏晅瑜当着众人求亲的话一出口,还有太后、皇后娘娘及长公主等几位长辈在侧,她决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更何况,她看这些人也不打算任由她蒙混过关。
薛蕲宁忍不住想起那天临别前程菡告诫她的话。
“阿宁,你要好好想清楚,你现在和以后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夫婿,长兴侯府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女婿,你父亲和弟弟希望你得到的又是什么?“
“魏晅瑜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能给你什么,你能给他什么,你们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又会是什么样,这些,你都要想,而且是仔细的想。”
她记起程菡那格外认真且郑重的眼神,“阿宁,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魏晅瑜他是一个很麻烦的人,你如果接受他,他能给你的好将会远超你的想象,但如果你没办法接受他,那么我要说,对他而言,放弃你,恐怕很难。”
“他的不放弃,对你,对薛家,都会是大.麻烦,你要想清楚。”
程菡所说的那些话,薛蕲宁不认为是危言耸听,她这个好友什么脾性她一清二楚,能让她如此郑重且忌惮的魏晅瑜,必定不好相与。
但这个被认为不好相与的魏晅瑜,于她而言却算得上是极好相处,眼角余光扫过那个紧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青年,她揉了揉胀痛的眉心,难怪程菡今日不陪她来,只怕是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决定,始终是要她自己做的。
她对魏晅瑜的想法与决定,将会影响到这里所有人。
***
这边,薛侯爷正同热情且心怀有愧的永德帝聊得热火朝天,等第十一遍听到陛下当着他的面骂永平侯那小子王八蛋不省心时,脑子向来不怎么样灵光的薛侯爷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这位陛下的意思。
就像他平日里在家收拾儿子从不手软到了外面却舍不得别人动宝贝儿子一根汗毛一样,陛下对于永平侯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当然,无论是爱还是责都只能由陛下来,至于其他人,想要收拾对亲舅舅来说有些糟心的外甥,亲舅舅可是会生气的。
捕捉到陛下的这个小心思之后,薛侯爷再看旁边自己这位热情爽快的君主,心情就有些微妙了。
陛下,这脸皮也是有些厚啊。
他心里腹诽,外甥像舅,难怪永平侯的脸皮也那么厚,果真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
心里多了这个想法,再听陛下说话就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因此女儿一过来,他就眼睛极尖的发现了。
“宁宁!”薛侯爷霍然起身,叫了女儿一声。
一对仿若璧人般的青年男女进入亭中,朝着上座帝王行礼之后,薛蕲宁这才看向父亲,开口叫人,“父亲。”
虽说女儿面上毫无异样,但薛侯爷单听声音就觉出了女儿那隐藏得极深的委屈。
有了成国公府前车之鉴,他现在对女儿的心思极为上心,在发现了那点儿异样之后,虽说当着帝王的面不太合适,他还是没忍住站到了女儿身边,低声开口安抚,“一切有爹在,宁宁不怕。”
薛蕲宁牵住父亲的衣袖,低低的应了一声,只是握住衣袖的手格外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