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我干嘛要给你打掩护!要说自己说去。”陆霖格外傲娇的拒绝了,说完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惊一乍的补充道:“哎呀!对了,白笙安出集锦了,要不要一起研究研究?你这粉丝也太不地道了,你都多长时间没来我们俱乐部了!赶紧给我过来!”
苏瑶最近心情确实很烦乱,和陆霖在一起,多多少少会轻松一点,但是想起从前头脑发热组建的这个俱乐部,就是为了能找一个最正儿八经的理由表达自己对白笙安狂热的喜欢,虽然俱乐部迄今为止就她和陆霖两个人,但从不妨碍她一如既往的热忱。
而如今,得知白律师就是白笙安,这样强烈的反差已经不能让她再心平气和的单纯喜欢他的作品了,不过再怎么说,看他的书总比看他的人要轻松的多,她还是收拾妥当的奔过去了。
到了俱乐部,上楼梯的时候,她心底突然萌生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就是因为在这个俱乐部,遇到了那个奇怪的邻居,因为他的离奇死亡,她和陆霖才会被卷进了莫名其妙的凶杀案里,接着,她平静无波的生活被打破,她认识了白笙安,见识了超过她二十多年承受能力的凶杀现场,她不谙世事,平淡如水的生活轨迹被强行扭转,往一个全然未知的方向疯狂驶去。
上了楼,陆霖已经到了,正抻着大长腿坐在窗台上,薄薄的光扫在他身上,看着干净舒朗,透着让人身心熨帖的阳光清新。和白笙安的阴沉冷漠不一样,陆霖永远是和煦的,活力四射的,在他身边,她从来都是轻松自在的,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自我,陆霖不会居高临下的对她颐指气使,也不会板着脸教训她。他总是会想尽办法的让她高兴,偶尔的暴躁也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他贴心的照顾她,让她可以在他身边毫无顾忌的被呵护着。
见她进来,陆霖从窗台上跳下来,阔步走到她面前,顺势把手里的书卷成筒轻轻拍在她脑门上,一脸不满的抱怨:“你丫最近在哪野呢!知不知道我担心你!”
苏瑶抬脚踹在他小腿上:“你管我去哪呢!倒是你,一天天的这么闲,不是说找到工作了吗?”她走到桌旁,三下五除二的把他新买的书拆开,看到书脊上清晰的“白笙安”三个大字,心口突然微微发堵。
“辞了呗,你都不去,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陆霖从她手里接过书,扭头问她:“想看哪篇?这是集锦,最新一期说是插画还没定稿,所以没出。瞧瞧你这插画师当的,说好的让你画插画呢?”
苏瑶把自己的粽子手收回来,心安理得的享受陆霖的服务:“从头看起呗。”
陆霖给她当人肉书架,她坐在椅子上看的不亦乐乎,正看得入迷,陆霖翻页的动作却渐渐迟缓下来,她正欲发问,就听见他突然低声的唤了她的名字,嗓音轻柔,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情。
他平素在她面前总是吊儿郎当,大大咧咧的,没一点正经的样子,这会儿却难得变得严肃,苏瑶把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在他的脸上,看着他郑重其事的面孔,轻轻地应了声:“嗯,什么事,你说吧。”
“苏瑶,做我女朋友吧。”
对于他的突然表白,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她的好,她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在这层关系没有捅破之前,她还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好,但是现在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要么真心实意的接受,要么就只能干脆利落的拒绝。
不得不承认,陆霖是唯一一个让她相处起来身心舒畅的人,人们都说异性之间没有纯友谊,就她和陆霖来说,是他一直在精心经营着这段友情,才会让她如此轻松愉快,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是极度不公平的。
如果没有白笙安,她或许会被他感动,会接受他的心意也说不定,但是,现在她喜欢上了白笙安,如果依旧态度不清不楚的话,对陆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伤害。
“陆霖,我喜欢上白笙安了。”苏瑶直视着他,目光坦荡,给他,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所以呢?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
“其实……白律师,就是……白笙安。”苏瑶喉间梗了一下,虽说她也被欺瞒了很久,但是现在说来,却像是她和白笙安,一起骗了他。
陆霖把书一页页的合上,眼底虽然有惊诧,却远没有她初时那样的震惊和难以接受,他很快就消化了这个信息:“这么说,你夙愿成真了?就算如此,你也不要和我说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没办法接受我的感情,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有矢志不渝的爱情?结了婚的还要离呢,再说白律……不,是白笙安还没给你个交代,只要我不放弃,总是有机会的。”
苏瑶竟然一时语塞,下意识的反驳道:“你怎么知道白笙安没给我交代,我们已经在交往了。”
陆霖冲她浅笑,毫不留情的讽刺她:“他承认了?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懂得什么是处对象,八成是觉得你还有点利用价值,玩暧昧是每个男人都无师自通的本能,真正懂得承担,懂得珍惜,却是一辈子的学问,我看白笙安的脑子都用在破案上了,哪有闲暇琢磨这个!”
苏瑶气急,在陆霖面前才不会隐忍,不管不顾的抬脚狠狠地踢在他小腿骨上,看他疼的龇牙咧嘴的求饶,才觉得痛快了些:“陆霖你丫怎么说话呢!干嘛把人说的那么龌龊,你觉得对于白笙安来说,我除了能谈情说爱,还能有什么价值?”
“哎呦呵,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苏瑶还想继续收拾他,但是兜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白笙安打过来的,接起来后那头的人一如既往地没有废话,就说了一句,“现在立刻来魅色酒吧!”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苏瑶一脸茫然,陆霖捂着小腿骨笑得幸灾乐祸:“出案子了吧?叫你过去呢。”
“你怎么知道是出案子了,我们去把酒言欢不行啊!”苏瑶继续嘴硬。
“嚯!苏瑶,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以为白笙安会和你谈情说爱吧?其实,最了解男人的是男人,因为有相同的立场,所以有些事情总是不谋而合,就我而言,如果我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是决计不会在她已经噩梦连连,有心理阴影的情况下还巴巴的让她去看奇形怪状的死尸的。”
陆霖看苏瑶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赶紧讨好道:“哎呦喂,你别生气,虽然你去了就是一摆设,但好歹是犯罪现场调查的一股清流,也算是涤荡人心……”
他还没说完,就被苏瑶一巴掌呼过去打断了:“陆霖,你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废话,我要是吐出象牙,那才是见鬼了!”
对于女人来说,恼羞成怒不外乎几种情况,要么是自身意愿得不到满足,要么就是总有人把你明明知道,但是死活不愿意承认的大实话赤裸裸的说出来,给你会心一击。而陆霖就是后者。
等苏瑶赶到魅色酒吧时,到场的刑警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她矮着身子就要往里钻,刚有动作,就被人掐住了胳膊,刑警黑着脸教训她:“这里是案发现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是白先生的助理。”苏瑶赶紧澄清,心中腹诽着,这是闲杂人等乐意来的地方吗?
“有证件吗?出示一下。”那刑警依旧黑着脸,苏瑶脸也黑了,她哪有什么证件,她在白笙安身边,从来都是一个身份不明,用途不明的存在。
既然进不去,她干脆赌气坐在外头的石墩子上等着,里头正在现场调查的白笙安无暇顾及她的存在,皱眉冲身边的人伸了伸手,边上的刑警立刻把检查手套递给他,白笙安戴好手套,蹲在尸体的左侧,仔细查看尸体的情况。
死者是面朝下死亡的,背部左肩胛中线的地方被刺进了一根全长五十公分左右的钢筋,钢筋与肩胛骨形成的创口深度较浅,且创口边缘凌乱,有反复穿刺的痕迹,说明凶手的力气不是很大,除此之外,钢筋是以斜向上的角度刺进了死者体内,说明凶手的个子应该比死者要矮。
除了肩胛处的伤口,死者身上再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那么,致命伤应该就是这一处了。
白笙安继续往下查看,死者的手边放了一张贴的整整齐齐的纸片,他小心的打开,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只写了一句话,“每个人都应该为他们所犯下的错误赎罪。”
对于凶手来说,杀了人之后留点纪念也无可厚非,只要不是供认与案件相关的信息,那么这些文字几乎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这次却明显不一样,白笙安不知道凶手是不是故意为之。
因为这句话,是他小说里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文章他记不太清了,大约是一个命运多舛,被变态杀人犯害的家破人亡的可怜人,心灵受到重创后,就发誓要给和他一样不幸的人一个公道,便开始凌驾在法律之上,自诩替天行道的试图铲除那些逃离法网之外的罪犯,最后,这个犯人自首归案,那句“每个人都应该为他们所犯下的错误赎罪,”就是他这个案子的结案辞。
如果仅仅是巧合,那就无须继续追究,但如果凶手留下这句话是别有居心,那么,就需要提高警惕了。
检查完尸体的情况,白笙安又查看了周围的环境,痕检科的人已经在采集证据了,但是收效甚微,凶手很谨慎,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这样的犯罪,分明是处心积虑计划好的,再联系他刻意留下的那句话,杀人动机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现场勘查结束后,刑警队长带着人运送尸体回局里解剖,白笙安和孟凯文留下来继续了解案子,去找酒吧老板谈话的路上,孟凯文才一脸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接到报案的时候,还以为仅仅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但是等看到那张卡片时,心里有点不踏实。你的读者数不胜数,狂热追捧的粉丝也不在少数,会不会有模仿作案的可能性?”
白笙安神色未变,但是语气同样严肃:“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这只能算是一个推论。”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酒吧老板的办公室,见两人进来,他立刻恭恭敬敬的迎上来,腰弓的像个虾子,双手捧着孟凯文的手掌狠狠地握了握,转而伸向白笙安时,被白笙安面不改色的忽视掉,他面皮一僵,略微有些尴尬,招呼两人坐下后,便是殷勤的端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