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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高明。

青青还好,她虽然有才名,到底被容貌压制,大家其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她细细看了,眼里闪耀着夺人的光彩,含情默默地看着皇帝,那意思——启郎,咱们可算能白头偕老了~~~

章和帝拍拍青青的手,心里也极熨帖,看向太子的目光,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和煦。

太子几乎要飘飘然了。

等徐道长站稳脚跟,父皇一心修道,这朝政之事,还不得自己这个太子分担一二?

苏诘和朱祁就倒霉了。

他俩的文才不是吹出来的,自然能看出这其中的问题。生于世家,他们也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他们也不是真那么清高孤傲,不通人情,按理说,是会与光同尘,随便附和过去的。

问题在于,他们名声在外,若是现在不吭声,日后要是有人直愣愣地冒出来,不管章和帝揭不揭开这层遮羞布,他们都是个“共犯”的结果。最重要,他们根本搞不清楚,这次的仙道事件,到底是太子和独孤家一手策划,还是他们也被人设计,栽了跟头。这幕后之人,剑之所指,是只有太子,还是觊觎皇帝?而且,他(她),是否也想着一石多鸟,要随便坑害自己一把呢?

苏诘座位靠先,他也机敏,只淡淡道:“诘一心向佛,此事不言。”

却是不肯明着看笔迹,不愿辨真假了。

即使他身边的人分明看到他确实看了,但好歹苏家也是大世家,平白无故的,也没人会故意找他麻烦——最重要,宴会什么的,座次虽大体按照地位,细节也是要参考众人的关系的。否则皇帝寿宴,下面却有人争吵不休,也是不像样。

朱祁真是无妄之灾。

他能说什么?

道长有问题,太子居心不良?

朱祁再超然,也是朱家人,三皇子和七皇子亲舅舅!

可是,要是不言不语,日后出了问题,自己也难以脱身啊。

最重要,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故意拖自己上船,还说了——

“朱大学士才华横溢,也不拘泥于佛道之论,本宫也想听听大学士的见解——徐道长诗作,如何呢?”

左思右想,朱祁也只能先顾着当前的问题,日后什么的,只好见招拆招,有公主在,最惨也不过从此浮生闲日,富贵闲人罢了。

总不会抄家灭族吧。

朱祁微笑,道:“在下不才,竟品不出道长意境,可见是功名富贵遮了眼,案牍丝竹乱了心。”

朱祁起身,对章和帝行礼,恳求道:“下官今日见了道长,又见苏相风采,忽然醒悟,求皇上降恩,愿辞官,于山水间洗涤身心。”

章和帝沉了脸。

苏诘和朱祁虽然看似符合众议,但是章和帝也算是和他们打了半辈子交道,自然深知其人。

他俩,分明是觉得此事有诈!

第八十八章 妃子阴谋出

章和帝从来自负聪明,当然,事实上他也确实不好糊弄。

苏诘就不说了,什么佛道之争,这人明明一直都不在意,分明是躲事儿!朱祁就更是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宁愿辞官表示无野心,也不肯掺合此事。这就很明显了,他们都看出了,这两幅字,是有问题的。

虽然还是不愿意怀疑这徐道士有问题,但章和帝心里明白,不管苏诘和朱祁为人怎么样,他俩的才华还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他们觉得字迹有问题,那基本是不会有错的。

章和帝考量再三,仔细回想,突然脸色一变——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打一落地,就不曾真的放松过。事情太多,学业上,和普通学子比自然是远远胜出,但遇上真正的大才子,总是要露怯的。

比如,似乎是生来就是和自己作对的,苏诘和朱祁。

而且,虽然总是把高祖、崇文帝挂在嘴边,本心里,章和帝其实是不怎么得意崇文帝的。他总是觉得这位祖父有些太过温吞了。是以,他的字迹,章和帝也只是大概知道,并不曾仔细研究过,私印什么的,就更加不在意了。若苏诘和朱祁不是突然抽风,故意做作,那这道士就是真有问题——设计这个局的,一定是相当了解自己的人。

母后?淑妃?

贵妃?

老臣?

章和帝看向曲青青。

也是,青青是个女子,女红、厨艺、舞艺样样出色,见解也是有的,但毕竟家境不好,知识面是不够的。她喜欢王体,也算是颇有成就,如何再能认得崇文帝笔迹?恐怕也只是进宫后才略略看过几次。

她又不是那起子爱专营,阿谀奉承之辈。

刚才,也是见朕点头,才露出欢喜的颜色。

章和帝现在心里相当不舒坦。

居然很可能又要丢脸!

青青有些疑惑,有些不安,略带紧张地看向皇帝。

章和帝注意到她的样子,心里一松——总会有个人,一直站在朕这边的。章和帝握住青青的手,见她放松下来,才似乎随意地对朱祁道:“苏相身在佛门,人各有志,朕也不勉强。大学士如此自谦,倒显得朕识人不清了。”这话一出,场上顿时一静,贵妃皱眉,这帽子是不是太大了?太子也心里开始打鼓,这朱家要是使坏陷害本宫,父皇会不会……而且,若是朱祁明言,就算父皇明知道长是有真才实学的,也可能顾忌朱家的颜面,不肯接纳道长。到时候道长受辱,自己这个太子面上无光不说,要是道长心生芥蒂,回了深山,本宫的损失可就大了!

想到这儿,太子下定决心。

虽然母妃和舅舅们都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出头,可是为君者,最忌讳轻易放弃部下。

太子躬身,对皇帝说道:“父皇明鉴,大学士品评诗作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儿臣倒是不愿意枯等。儿臣见识过道长的仙家手段,真是匪夷所思,平生难见。虽然道长是不喜随意施展的,也有损其寿元,但是道长最是钦慕父皇,定是愿意为大家开开眼界的。”

太子略带歉意地看向道长——总归是委屈道长,也是本宫地位太低微,不能护持自己人。

徐道长忠心太子,即使觉得无凭无故随意卖弄有辱道统,却也不愿意失了太子颜面,于是对上太子歉意的眼神,徐道长只是微笑点头,没有半点为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