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哪怕是当初她跟小河相依为命,偶尔也曾发生过一些口角。
祁云倒是觉得没什么好烦恼的,要是孩子能偶尔吵吵闹闹其实也挺好的,至少吵闹也有个陪伴的对象。
等吵过了依旧能够和好如初,总比当初他想吵也没有吵的对象,永远只有彼此遥遥相望冷眼以待更好。
周一到周五江河要去上学,自然不可能帮忙照看平安跟如意,偶尔江画眉要去客栈跟饭馆查看,祁云就一个人牵着平安抱着如意去上课。
当初给平安做的那个婴儿背带没用多久就一直放着,这会儿倒是刚好如意能用上。
要带去大学里的时候祁云跟江画眉不会给如意穿小裙子,毕竟再怎么舍不得新衣裳浪费,那好歹也是如意出去见外人,总不能让别人真把他当成小姑娘了。
小裙子在家穿穿也就罢了,反正是一家人嘛,可让外面的人看见了,等如意长大了再见到这些叔叔伯伯,可不得被人笑话么。
天气越来越热,如意在家晚上洗过澡穿裙子睡觉的机会越来越多,平安心里就已经挺满足的了,对于弟弟出门陪爸爸去上课不能穿裙子,平安也没什么意见,到底那点小倔强已经被爸爸妈妈不知不觉中满足了。
六月到七月,江画眉几乎每天都要埋头做至少四套完整科目的试卷,都是祁云参考最新教科书以及正规出版社出来的资料参考书出的试卷,难度跟高考不相上下。
江画眉也从一开始的焦虑渐渐沉淀心神,题海战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不分时代的管用。
正如古人说的,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做题也是差不多,一个类型的题做个上百遍,大脑已经被训练成了惯性思维。
看见相类似的题目,那种解题思路就唰唰唰的冒出来。
江画眉只是曾经没有条件接受正规的教育,智力上是肯定没问题的,甚至在理科方面比起一般的女孩子还要更优秀。
当然,相对应的,在文科科目上就比较吃力了,特别是语文的作文,写得中规中矩,没多少灵性。
好在她在其他科目上还能补回来,平城的高考时间定在每年七月七号到十号,一直到八三年才会改成七月十五到十七号。
今年的七月七号,祁云家小院子里大家都没有像往常一样晨练,便是如意都因为哥哥一大早就趴在小床边隔着木栅栏扯他头上的小花花而早醒了一个多小时。
祁云早起做了早饭,都是清淡又少汤水的寻常食物,江画眉检查了自己的证件以及要用到的笔,江河则是按捺住心里的焦急板着脸假装冷静的在院子以及厨房之间转悠,偶尔也会去看看还在“骚扰”如意的平安。
吃过早饭,祁云抱着如意带着平安,跟江河一起把江画眉送进了考场。
祁云也没跟江画眉说不要紧张之类的话,只是淡定从容的笑着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们在外面等你。”
相信她,并且无论她顺利或失败,他跟孩子们都愿意做她的后盾。
江河抿唇没说话,只是同样安静的给了姐姐一个拥抱。这个拥抱似乎是两人长大以后几年之中唯一的一次,这一刻江河只是想要把自己心里说不出来的鼓励与安慰通过这个行为传递过去。
江画眉弯腰亲了亲拽着爸爸衣角仰头望着她的平安,又踮起脚尖亲了下揣着小手手屁股墩子坐在爸爸胳膊上侧身不明所以睁着眼看着她的如意,而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露出个笑,转身挤进人流中,进了考场。
这是江画眉二十多年中的第一次在学校进行的正规考试,如果可以,她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当然,大学里的考试不算。
三天的高考,祁云都尽量不让家里的事吵到江画眉,但是这种不吵的同时又不能让家里气氛太刻意太凝固了。
要是换一个人怕是还没那么容易维持这种几乎算是相互矛盾的气氛,可祁云是把生活的艺术融进了日常里,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可以说江画眉跟江河哪怕在随后的这几年里一个大字儿都不去刻意的学习认识,便是单单跟祁云生活在一起,几年前跟几年后的自己拿来一对比,绝对也会是变化大到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地步。
要说什么让人改变得最彻底,那就是润物细无声的日常生活。
虽然这一场高考对于江画眉来说是陌生又紧张,可好歹也是经历过不少的成年人了,一科科考下来,江画眉心里也渐渐踏实下来。
一直到第三天最后一科目考完,江画眉把自己记得的题目都跟祁云商量着对了答案,有失误的也有正确的。
最后一估分,对照着祁云收集的平城各高校历年录取分数线一划拉,成绩还是很理想的,虽然清苑跟平大这样数一数二的大学肯定是进不去,可像是光管这样正在全力培养经济管理人才的大学也是不错的。
虽然现在还是在国家的帮扶下才单独设校一年,但是在几十年后,这个学校在这个专业领域可是十分出名的,而目前的师资力量也是十分值得信赖。
这些都是祁云提前就帮江画眉整理好资料的,这会儿再根据今年高考试卷大体难易度估算了一下相比去年高考的分数水平线,祁云又帮江画眉另外塞选了几个选择。
平城这会儿已经实行分后填报志愿的政策了,其实即便是在十几二十年后,华国全国各地的高考志愿填报流程都是有些差别的,有的地方甚至还有考前就填报志愿的,给考生的压力不言而喻。
高考结束之后,各高校陆续进入暑假期,江河虽然也担心着,可也不好表现出来,就怕给姐姐增加了心理压力。
这边补习班因为有人接受了自己高考失利,因为听说这边有清苑的在校大学生作为教师给人补课,通过熟人介绍上门询问的人也越来越多。
江河虽然年纪不大,满打满算今年上半年也才满十五岁,可因为跟着祁云养成了晨练的习惯,偶尔放学之后也会去跟同学打篮球,家里营养跟得上,生活又充实满足。
当年八岁了还跟个瘦老鼠似的小孩儿如今已经猛然蹿到了一米七几,说不定这几年在北方生活之后受到这边生活饮食习惯影响,最终身高冲破一米八直逼一米九也是指日可待。
因为接触的人多了,江河渐渐的也懂得把自己往成熟内敛方向转变,穿上挺拔的中山装,再戴一副范洋友情提供没有度数的平光金边眼镜。
茂密的头发打上发油往后全部梳拢,再加上他本身沉稳的气质,来这里的家长虽然也疑惑负责人居然如此年轻,可也没人觉得江河年轻得无法信任。
当然,这个过程中也不可避免的会遇见一些更相信白胡子老头教育家或者嫌弃补课费太昂贵的人,这些人江河并不多劝,他这里给人补课并没有骗钱,这一点江河问心无愧。
至于别人接不接受,那就是对方自己的选择了。
为了提高补习班这边的补课效果跟质量,江河还跟姐夫讨论过专门针对那些前来补课的学生该如何专项针对性填充知识。
另外江河自己也将课外阅读的内容从原本的游记小说杂记变成了各国各代教育家的典籍,无论是外国的还是华国的,江河都抱着十二万分的认真去研读,希望能够通过书籍作为媒介向那些先贤前辈学到宝贵经验。
把一个初衷仅仅是挣零花钱的兼职做到这个程度,祁云对江河还是很佩服的,教书育人,说实话,祁云是最不喜欢的,因为太麻烦了。
要是让他选,反正他还是会像前世那样选个课程更轻松的科目混着。
七月里江画眉考完了,终于可以暂时松懈下来,而天气炎热,祁云也不适合再带着平安跟如意在外面奔波,两个已经稍稍晒黑的孩子总算能够在家呆着了。
偶尔江河会抱着如意带着平安去后院听课,不愿意听了,两个孩子就又到小院这边陪着妈妈在家,或是拿一盒夕阳彩色画笔在大大的白色宣纸上肆意涂鸦,或是各自埋头认真玩自己的玩具。
而祁云则是奔波在琴瑟行那边,也会时不时去范老那边手谈几局,随口聊一聊文化交流会的最近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