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休脸色倏然变得阴沉起来,良久之后,他重重的一拍桌子,沉声吩咐道,“你回庄子上去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齐将军,让他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回京来吧。”
那汉子闻言迟疑了一下,“主子,现在就让齐将军回京,这时间上只怕对不上啊。”
“现在顾不是那么多了,齐将军心仪解忧公主多年,他在南疆那么拼命的杀敌立军功,就是为了想借军功让皇帝回心转意。现在解忧公主都要成亲了,他若现在还不回京,只怕就没机会了。”
那汉子低下头,颇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心说:早在当年解忧公主被皇上指婚给金吾卫上将军时,只怕就已经没机会了吧。
更何况人家还同吃同住了这么多年,谁知道那解忧公主还是不是处子之身啊?
这汉子所想的,可不是周元休在意的。
孟彤那小丫头虽然医术确实了得,但她也确实太碍事了。若非她进献的那一剂延年益寿丸,让皇帝返老还童了,又如何能让他们这些皇子如此被动?
那凌一又将金吾卫和御林军抓在手里,把个皇宫守的固若金汤,让人连想动一点儿念头都不能。
☆、613将乱
这几年来,各方势力不得不潜伏下来,整个洛阳城静的宛如一潭死水一般,让他绝望的几乎要窒息。
齐子骁不肯放弃孟彤才好,他要与那凌一争,他就帮他去争,他要上金銮殿闹,他就帮他闹一场大的。
这洛阳城太安静了,不闹,如何能乱?
不乱,他那两位没用的皇兄又哪里敢有所动作?
他们若是都不动作,他又哪里来的机会,坐上那把龙椅?
周元休挥退了探子,站在窗前默默的看着院子里变黄了的花草。
想着当年若非孟彤多事,向皇帝献了那一剂能让人返老还童的药丸,他的那两位皇兄只怕早就已经斗的水火不容了,以皇后的狠辣和周元佑的愚蠢,说不定在他出宫立府前就分出结果来了。
可就因为孟彤那个丫头的多事,让他默默等了多年的事情成了泡影。皇帝返老还童了,原本选择了站队,分别支持周元佐和周元佑的朝臣们,也全都缩回去做壁上观了。
他的两位宝贝皇兄虽然还在斗,却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筹划了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把凌一引出洛阳城,派杀手刺杀了孟彤三年,孟彤仍然活得好好的,每天只会在朝堂上动嘴皮子,弄些不痛不痒的事,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洛阳城该乱不乱,眼看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周元休焦躁的睡都不睡不着。
这回他亲自出手,把齐子骁弄回来,又在四川府那边做好了安排,若是他的那两位皇兄再不知道加以利用,那就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晚上,躲在庄子上的齐子骁,一听到孟彤与凌一要成亲的消息,差点儿没冲动的直接冲进洛阳城去,直接探子跟他说了周元休的口信,他才强自忍耐下来。
同时,他也想明白了周元休为何让他两日后再进城。
明后两天正是沐休日,而两天之后,他正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宫,然后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朝堂上。
以他这些年在南疆拼杀积累下来的军功,皇上肯定是要有所封赏的,到时候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出要与凌一公平竞争孟彤,相信皇上也不会当场驳了他的面子。
那凌一也不过就是个武功高强些的江湖人,他齐子骁出身名门,又忠心耿耿的为皇帝在南疆拼杀这么多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不信皇帝会为了个江湖人,宁愿寒了他的心。
齐子骁对自己的想法自信满满,却也不想想,他当年之所以会去南疆拼杀,那可是他自己为了救齐梓良出天牢,而向皇帝苦求求来的。
多年战场的杀伐,和地位的提升,让齐子骁选择性的忘记了当初离京的屈辱。
齐子骁知道自己对皇帝是忠心的,他也自认为这么多年镇守南疆,镇压动乱,对大周是有功的,却不知正是他的自以为是,成了别人手里的枪。
若是齐梓良明白齐子骁的想法,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就会明白齐子骁正在走他的老路,他们两父子的性格是如此的相似,同样的刚愎自用,也同样的自以为是。
婚期定了之后,凌一现在走路都带风,恰是验证了那一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打他与孟彤要成亲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背着他说酸话的人少了,现在进出宫门,人人见他都道一句恭喜。他就是再不喜对方,也会好性子的停下脚步与对方寒暄两句,由此可见他这几天的心情有多好了。
凌一迎着晨曦昂首阔步的走在宫道上,不远处宫殿廊下闲站着的一个魁梧的大汉见状,连忙跑了过来,“将军,您今儿不是不当职吗?怎么进宫来了?”
凌一停下脚步转过身,见是鲁伦,便淡淡的道:“卫洪的妻子快要生了,叫我给他顶几天班。”
鲁伦“啧”了一声,不满的嘟喃道:“就他小子毛病多,他婆娘生孩子又不是要他生,将军您的婚期才定下,不一样有一堆的事情要忙吗?干嘛要给他顶班啊,要我说,你管他去死呢?”
“家里添丁是大事,他妻子生产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大家同僚一场,能帮就帮了。”凌一淡淡的说完,就转身继续往值班房的方向走去。
“您就是太好说话了,他们才会谁都不找就总找您代班的。”鲁伦嘴里唠叨个不停,凌一这回却已经懒的再答回他了。
鲁伦见状,只能急急的追了上去。
凌一去班房与另一个御林军统领交了班,就点齐人马去乾清殿门口换班站岗去了。
说是站岗,其实也就是手下军士们在站岗,身为将军,凌一也就是在旁边四处溜达,或是在乾清殿旁边的庑房里喝茶用点心,只是不得远离,以防皇帝有事招唤而已。
听到乾清殿前传来三声鞭响,凌一吩咐鲁伦在前面看着,自己带着几个人在乾清殿后头巡了一圈,等绕回来时,百官都已经进前殿去准备上朝了,他见前头无事,便跟鲁伦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宫殿右侧的庑房。
鲁伦在殿前左绕右绕,闲得有些发慌,正想也躲进庑房喝茶去,一转身就见远处走来一个头戴红缨,身披甲胄的人影。
“咦,那是谁呀?”鲁伦扭头问身后的军士。
殿前守着的好几个梯队的御林军,离鲁伦最近的一队军士见鲁伦问,一个个的就全都伸长了脖子去看。
但因那样离得实在是远,太阳光照在甲胄上又正好反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几人根本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又觉得那身形也不熟悉,便全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鲁伦一时好奇也就不急着回去喝茶了,他就这样叉开腿,插着腰等着来人走近,好把那人看个清楚明白。
可等那人走近了,鲁伦就忍不住蹙起眉来了,来人他看着极为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人,可一时又想不起来。